郭璞说：“有了，后来有位名士对了下联：‘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千，月影万千’，可谓风佳作…”

说得是，这两位跟曾、张二人哪能谈到一起去，不但是立场不同，而且情、兴趣也全不同。

郭璞看的清楚，但是他装作未见，以往虚怀若谷的郭璞，今夜竟似有意炫、卖地接着又：“从前有一名士题‘望江楼’一上联云：‘望江楼，望江，望江楼上望江，江楼千古，江千古’，很久没人能对下联…”

郭璞说：“涛侨止百潭，躬撰红小彩笺，裁书供，献酬贤杰，时谓之薛涛笺…”

郭璞一顿住，移目投注，：“曾先生有何教言？”

曾静与张熙面上异更明显。

郭璞指着那江岸静峙夜中的一座楼说：“看，海骏，那就是成都著名的‘望江楼’，昔陆放翁有请曰：‘剑南山尽清晖，濯锦江边天下稀’，在此名江，有此艳迹，江山人，可以无愧矣…”

顺风满帆，说话间已沿江下二里。

“郭爷，别客气！”海腾突然一句，望着曾静：“我们这位郭爷，论武，他神功盖世，技比天人，打遍江湖无敌手，论文，他才八斗，学富五车，更难得罗万有，上自天文，下至地理，诸百家，三教九，他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武，海贝勒、年大将军难敌；文，当朝几位大学士也自叹不如！”

海腾只当这位爷有意，这才跟海骏应声告退，双双转行舱中。

曾静：“他两个在旗？”

海腾：“郭爷，您也够累的了，我看还是您先歇息会儿…”

他一气说完这些，话锋微顿，又接：“薛涛故里有薛涛井，旧名‘玉女津’，极清冽，井前有名士伍光辉一联云：‘古井冷斜，问几树枇杷？何是校书门巷，大江横曲槛，看一楼烟月，要平分工草堂。’由此再有‘五云香馆’、‘诗楼’、‘杯池’，建筑虽不宏壮，但曲径回，景致殊为潇洒，楼上有一联云：‘引袖拂寒星，古意苍茫，看四云山，青来剑外，停琴伫凉月，予怀浩渺，送一篙，彩到江南。’此公之文笔，允称佳构…”

郭璞飞快递过，：“海腾，我陪他二位谈谈，你俩跟二位先生谈不到一块去！”

曾静、张熙面有异，互相望了一。

多系附会之词，人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我姑妄言之，你又何妨姑妄听之，对么？”

郭璞则笑说：“海腾，别胡自擂，也不怕两位先生见笑！”

海腾不服地：“郭爷，要以我海腾看，只怕前这两位…”

海骏击掌叫：“对的好，我虽不怎么懂，但…”

海骏听的了神。

海骏突然问：“郭爷，记得常听爷跟梅姑娘说起什么‘薛涛笺’，是…”

郭璞：“京里海贝勒的近八护卫之二，俱皆铁铮铮的英豪！”

郭璞了，：“薛涛晚岁居‘碧坊’，创‘诗楼’，偃息于上，后段文昌再镇成都，太和岁，涛卒，年七十五，文昌为撰墓志，题曰西川校书薛洪度之墓，她有那么一阕锦江望词：‘开不同赏，落不同悲，闻相思，开落时，槛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愁正断绝，鸟复哀…’”声至此，曾静突然说：“够了，这位！”

他接着说：“这位长安校书，能以诗才幕府，历十一镇，周旋于公卿达宦之间，其风雅韵事竟得传千古，松小笺，风遗韵，也人生中之幸焉者，薛涛多像应和之作，以与成都大有因缘的杜工跟这位女校书比，薛涛之受人顾，直使诗圣为之失，伍光辉所谓：‘但一楼烟雨，要平分工草堂。’可以说是事实…”

曾静动容地“噢”了一声。

郭璞却淡淡一笑，又：“提起‘望江楼’，不可不一提枇杷巷门校书薛涛故里，园门木坊耸立，朱红璧绿，园中绿绿修篁，清雅幽静，为成都游览胜，涛诗序中说：‘涛字洪度，一长安良家女，父郧，因官寓蜀而卒，母孀居，涛及笄，以请闻外，又能扫眉涂粉，与士族不侔，客有窃与之燕话，时韦中令皋镇蜀，召令侍酒赋诗，僚佐多士为之改观，暮岁，中令议以校书郎奏请，护军曰不可，遂止，涛幕府，自韦皋至李德裕，凡历事十一镇，皆以诗受知，其间与涛唱和者，元祯、白居易、僧儒、令狐楚、裴度、严绶、张藉、杜牧、刘禹锡、吴武陵、张-等，余皆名士，记载凡二十人，竞有酬和’！”

郭璞拦过了话，：“‘望江楼’题咏甚多，都是风墨客寄情之作：‘独坐黄昏谁是伴，怎教红粉不成灰’，可见一斑。‘蜀都赋’有‘既崇且丽’之句，所以这‘望江楼’又叫‘崇丽阁’，杜在日，常泛舟于浣溪，然后到‘望江楼’，他的诗句中有‘东望少城满烟，百楼更可怜’、‘野兴每难尽，江楼延赏心’，都是指‘望江楼’而言…”

“好说！”郭璞淡淡笑：“那是曾先生夸奖，其实，我是班门斧，贻笑大方…”

海骏忙：“是难对，郭爷，如今有了么？”

海骏说：“原来如此，是在这儿…”

望着这两个英武背影，曾静问：“他两个是…”

郭璞知他要说什么，忙摆手说：“好了，海腾，跟海骏先睡去，我看二位先生毫无睡意，咱们陪他二位好了，去！”

曾静：“看来你读的书不少，罗也不差！”

海骏笑了，：“我说嘛，哪有这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