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武当飞霜旁的是昆仑派的矮昆仑祁昴武，俊卿沉半晌：“祁大侠，昆仑派连这一回的伤亡在内，前后一起是多少？”

崆峒铁指陀的师弟癞陀：“那自然！我这一路来，踏平了三座绿林的山寨，临走还送他们一把火，烧得净净。”

众人亲送方才伤者庄，再想到以前所受的伤亡，心中都极为愤恨。

知非沉顷刻答：“自掌门师尊接掌华山，华山派从来少于别人结怨，然而并不是畏事胆小，此仇此恨是要自己来清结，绝不假手外人，既是盟主赐问，贫尼也只得直陈，那樵夫是恶樵郑虎。”

俊卿听了他讲了半天，始终没有谈到，是不是有因伤致死的同门，只得直言询问：“除伤之外，可有当场不治的么？”

飞霜将玉簪取回好，低声：“这是掌门师的恩典，肯容贫在措置乖缪，抵罪领死之前，先设法替死去的师侄们报仇雪恨。”

俊卿看了他的苦脸问：“飞霜真人，了什么事了？”

苍松野鹃，满园都是，俊卿直向远远的茅舍走去，受伤人众，一大半都息在门外。

知非大师合什：“师父一生谨慎，从来与人少启争端，只有昨天赴会之时，由贫尼督率同门，师弟许霸、许雄于山下樵夫争执，不动手吃了大亏，还幸救援的快，终算保全了命，现在请医仙狄大侠救治，阿弥陀佛，唯愿天佑善人吧。”

这癞陀，并不是家人，只因为长年一癞，他练武兵刃又是用行者，所以大家都叫他癞陀，久而久之他的真姓名连他自己也不再提起。

飞霜的脸越来越苦，低声：“这是奉掌门之命，前来拜请医仙狄老前辈救治伤者的，伤的不论，那死者的五条命，掌门尊人没有降罚于我，只将别发的玉簪拿去亲自刻了那五人的名号在上面还我。”

俊卿皱着眉，也盘算不什么妙计，叹：“我们先去照料伤者，看看情形如何。”

俊卿蹙着眉，：“伤亡不轻，不过手未伤，拼斗的实力不致受损吧？”

俊卿缓缓，又向站在祁昴武旁的，华山派神尼优昙大师的首座弟知非：“知非大师，华山的伤亡如何？”

众人本来就是照料伤者来的，齐都躬应允，随了俊卿庄，医仙与野叟田莫野等终南长老住在一，别院旁居，极其幽静，月亮门上横额写着松鹤瑕龄，终南弟都称着松鹤园，留给门中的各位长老作憩息之用，那是实至名归了。

伤药包扎各已经预备齐全，这些事情他自小耳濡目染看熟了的，虽然闻到血腥气有一皱眉，想到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属下，他们受伤

他们如此恭敬，令俊卿又是兴，又是难堪，他既是盟主，这些人受伤，便可以说是他筹划御敌失策之故，他们恶言詈语还好一，这样无言忍痛而过，俊卿却觉得比打他还难过。

这矮昆仑祁昴武，人虽然矮，然而眉虬髯，看来极其威猛，并无丝毫猬琐之像，答：“昆仑至宝已由大侠慨允赐还，这一伤亡，算得了什么，盟主白大侠有命，敬请吩咐便是。”

俊卿叹息：“有这许多血仇结下，各位同遇上绿林人，也不会客气吧。”

飞霜稽首惨凄凄的：“大侠荣任盟主之位，领袖天下，小飞霜无论如何不敢当此称呼。”

俊卿现在是一盟之主，他的女婿或是儿媳将要立为下一代的昆仑派的掌门人，这祁昴武虽然辈份甚，是掌门人的师弟，仍是恭恭敬敬的：“伤的有十三人，死的四人，伤的除了七煞剑李豪师兄之外，其余都是师侄们。”

忽听旁边的终南弟惊噫：“咦，山下怎么这么多带刀带剑的人？”

终南弟除了人内通报之外，已有了数人迎了下去，上山的人走得甚快，顷刻已走近庄前，俊卿也走上前去，不想第一人竟是愁眉苦脸的飞霜。

俊卿沉思半晌，问：“负伤之外，还有其他的损失么？”

俊卿凝神向下看去，果见沿着峻陡的山路，成一条线直向集贤山庄而来，他的目力远胜其余之人，只见人中颇多伤患，医仙住在集贤山庄，求医之人络绎不绝，那也不足为奇，可是在同一时间之内，有如此之多的伤病之人，却令他心中不解。

俊卿也依次问了伤亡，约略估计加上终南的伤亡，人数已经有七、八十人之多，未在的峨眉、少林、青城和苍还不在内。

飞霜叹气，举起一双手来，俊卿看了便知武当弟又死了五人之多，心中极为难过。叹：“令师无尘真人可曾知悉？”

俊卿微微有疑惑，问：“樵夫可是绿林大豪改装的？”

此时伤者早已全走庄云去，站在边的一共七人，站在癞陀旁的还有三人，那是五台派瘦弥陀，山派的庆如龙和形意门的余南。

武当派的人走过之后，接着昆仑派的，为首之人见飞霜站在俊卿旁，行礼之后也站了下来，立在飞霜的边，似有听候差遣的意思。

飞霜：“武当弟，北上一路都是贫接应的，除去飞云大师兄回山去邀请的门中长老，因路途遥远，迟迟未来之外，结盟之日是赴会最后一天的限期，贫遂和沿途负责连络的一批武当门下结伴兼程赶来，途中遇上太行山的星凶。”

医仙见他来了，吩咐：“这些人伤势都不甚重，你来照料吧，我与安儿照料里面的。”

他说着将玉簪取下给俊卿，俊卿见上面果然有五个人的名字，无尘的意思，不言而喻，使人明白之后，脊梁骨上直冒冷气。

俊卿不由竦然一惊，这郑虎盘一把劈斧，在江南上纵横无敌，俊卿虽是家居，也听得甚熟，问：“他怎么也到泰山来了？”

俊卿相到在月庵第一次看见杀人，心中暗怪无尘的狠辣，若于这癫陀一比，又觉得无尘手下是极有分寸的了。

知非：“日观峰订盟一会，天下注目，宵小窥伺倒也不足为奇，怪的只是绿林在大战之前，忽然派如此之多的手暗施偷袭，所伤的人又都是年青的弟，对双方拼斗的实力并不影响，用意何在，实非贫尼所能妄测。”

俊卿听了笑而不言，飞霜续：“这都是昨天掌门之会时，各派在路上受伤的弟。”

这时大队人群已经络续经过他们侧走向庄内，受伤的除昏迷不醒之人，都恭敬恭敬称呼一声“白大侠”方才过去，那没有受伤只是伴送同伴的，更是礼数丝毫不缺，通名报姓，以参见本门掌门尊长之礼拜见。

俊卿听了皱眉，却不能说他不对，江湖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派中既然有人受了损伤，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武当派的倾派之仇是俊卿昨天就盟主之时，亲答应无尘的诺言，现在又加上这一笔血仇，虽然是刻在飞霜的玉簪之上，也等于刻在俊卿的心上一样。

一个人的上了五条命的罪过，真是活一天，多一天罪孽。

俊卿轻轻叹息：“死伤方才的年青兄弟，容易得手，又无危险，然而命是一样的，仇恨一结，便难以和解，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