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为笑道:“那有人唤成早生,该是老生才对呀!”
雍儿笑道:“妹妹又是胡说了,唱戏的才是老生哩!”
雅儿“哼”了一声,反讥道:“什么都是你懂,人家就不懂!”
漫说他兄妹抬杠,他两人这么一抬,却使姬清洪和于志敏全觉得彼此称谓困难。于志敏默想一阵子,忽然唤出一声:“姬老!”逍遥客大笑道:“老弟真行!我姓姬,而且又老,说起来正是姬老,好!好!你有话就说罢!”
于志敏笑道:“我想问你们有没有一个大铁笼子!”
逍遥客诧道:“要大铁笼子干吗?”
于志敏将自己想擒两只琴虫上来的心意一说,雍儿也是年轻好事,径先就鼓掌叫好,接着道:“待我找找去!”
逍遥客道:“又轮到你闹了!这那里找级笼去!”
雍儿道:“上月雍儿和妹妹翻过那边山头,看到一个极大的铜鼓,正好搬下来用!”
于志敏忙道:“在那里!带我去搬!”
逍遥客笑道:“老弟台不去也罢!那是往时西秦乞伏国仁聚众用的铜鼓,重达千斤,怎能搬得下来?纵使你搬得到,又放下这崖底,等你擒得琴虫进去,又怎么吊得它到这崖上?”
雍儿道:“那乞伏国仁怎样特铜鼓抬上峰顶的?”
逍遥客道:“你以为乞伏国仁象项羽那样力能拔山,而把铜鼓抬上去么,他以国王之尊,只要召集打铜的,铸铁的,把冶炼设在峰顶铸造,那用说什么铜鼓,只怕铁鼓也被他铸成了!”
于志敏怪口道:“说起来也奇,那时候的人偏爱铸什么钢鼓,钢柱之类,一种用来聚众,广播声威。一种用来记功,标榜动绩。
琼崖有钢鼓,这里也有铜鼓,乞伏国仁那厮是夷狄种族,入寇中原四十六年,图他这铜鼓在那里作甚,不如我去试试看,能搬就搬,不能搬就把它毁了!”
自从于志敏一开口说话,雅儿一对黑得发亮的眼珠,不停地在他脸上,身上,溜上溜下,这时又叫一声:“我也去!”
逍遥客道:“不必急在此时!老弟台远道而来,方式又相牛贼打了一场,和琴虫闹了很久,纵依不饿也该渴了,还是往老朽居处歌息,明早再过峰去看也还不迟!”
于志敏当天由克泊庙起程,赶了四百多里,到达贺兰山,本已打算找个可避风雪的所在,设法烧一点雪水,咽下带来的干粮,偏是自高峰看到玉树琼枝的疏林中,有条黑影庄林里滑雪。
这也是牛祥明命定该死,才有此失,他一出了北京城,就乔装成衣袋褴褛的穷老儿,混出口外(按:“口外”即长城外。)
却不料为了以内功御寒,不让雪花沾体,逐使他那套黑色衣裳在雪里格外显明,虽然天空飘雪,但那雪也是一阵大,一阵小,被积雪一反射,便尽入于志敏的眼底。
要是在别的地方看到这样一位人物,于志敏或许会疏眼放过。可是,塞北的天气任般寒冷,土著不是穿狐皮貂锦,就是羊皮棉衣。为恐被野兽发现而加以侵害,走山路的人都爱加罩一件长可及随的白袍,像牛祥明这般装束,可说是一个也没有,怎不叫于志敏起疑?
这一栏截虽是不错,却闹了将及两个时辰,不说肚里饥务,而月天色将晚,确也要找地头歇息。当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但又要烦奖姬老了!”
逍遥客忙道:“你又和我客套了!这算得甚么?”吩咐二小一句:“你们先走!”
雍儿兄妹见于志敏一身绝学,巴不得将他留下来,这时一听细公爷爷吩咐,同时应了一声个“是”字,立即起步,却闻于志敏“哼”了一声,又急转回头。
逍遥客诧道:“老弟台怎么了!”
于志敏笑道:“方才为了拒那琴虫,竟把刀杖双壁留在崖下,若不把它取回来,被雪花掩埋起来往那里找?”
逍遥客不禁皱眉道:“你又想再下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