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沾及嘴唇,一颗心几乎从口腔跳了出来。
谁料一川子这必杀一剑,不从燕微生的嘴唇直入口腔,反而沿着他的人中,擦过鼻尖,自眼前飞掠而过。
燕微生脸上感到冰冷剑气,暗呼:“侥幸!”
原来适才燕微生脚跟却是撞上床沿,重心不由得一失,仰天往床便倒,恰好闪过了一川子攻来一剑。
然而别忘记,一川子使的是双剑!
一川子另一剑早就蓄势以待,奇奇幻幻,拐了一个大圈,剑尖竟然能够戳往燕微生倒向床板的背心。
燕微生明知跌往剑尖,然而重心已失,又何从闪避?人急智生,反手勾拿,攫住一川子右臂,一个懒驴打滚,抱着沈素心便滚倒开去。
一川子正欲再攻,猛见一团黑影迎面扑来,双剑一缓,漫天飞絮飘下,竟是一张大棉被。
燕微生乘着此空隙,轻轻把沈素心放在地上,已见一川子又再杀来,双剑势如天罗地网,眼看已是避无可避。危急之际,想无可想,随手抓起一件物事,死命往前便递,叫道:“我们拼个同归于尽!”只盼一川子怕死退缩,自己便可避过一剑之厄。
一川子见着燕微生手里物事,拧笑道:“好蠢的小子,下地狱也不冤枉了!”
燕微生手里持着的物事,赫然只是一具烛台。剑长而烛台短,只怕一川子的剑将燕微生刺了个一孔进一孔出,烛台尚未沾着一川子的衣襟。
一川子双剑伸出一半,蓦地顿住。
长江田的声音随之响起:“一川子,你竟敢偷偷前来伤害燕兄弟?”
他的一双铁爪,赫然扣住一川子的肩胛骨,怪不得一川子的剑只能递出一半,再也刺不下去了。
一川子牙关“格格”连声,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两声警呼随之响起。
其中一声是长江田发出的:“素心,你为何弄成这样?”
沈素心这时刚好醒过来,低声道:“爹,女儿只是轻轻误伤自己,伤势不碍事的。”
这时,燕微生的惊叫声刚好停止,长江田父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他手中的烛台,经已完全插入一川子的心脏!
一川子睁大双目,显然至死也不相信自己威风半世,竟然就此轻易死掉。
长江田果然不愧一代大豪,见此情状,依然沉着冷静,说道:“燕兄弟,你闯下大祸了。”
燕微生何尝不知:一川子是上清观主的独生儿子,上清观有财有势,连他父亲黄河燕和长江田也得忌惮三分,这番误杀一川子,将是了不得的一场江湖大祸!
他欲向长江田分辨:“田三爷,此事的原委实是…”
长江田一摆手道:“一川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燕兄弟你更是田家上下的救命大恩人,此事无论曲直在谁,老夫义不容辞,一定站在你的一面。”
燕微生心下感激:“田三爷…”
长江田道:“素心伤势非轻,老夫须得先为她找大夫疗伤,告辞了。”
燕微生忙道:“我跟你去。”
长江田摇头道:“这个,不必劳烦燕兄弟了。”有意无意,瞟了沈素心的伤口一眼。
燕微生恍然大悟,心想:“素心伤在胸口,我自然不方便跟去,看她疗伤。”点头道:“三爷,你安顿好素心之后,务必再来找我详谈。”
长江田道:“好。”身形一晃,已然抱着沈素心一起消失。
燕微生心下咋舌:“田三爷跟爹爹齐名十多年,果然身手惊人。单是这身轻功,我已经望尘莫及。”
却听得长江田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川子的尸身我会遣人处理,燕兄弟如果太倦,可以稍作休息。”
燕微生听见此言,方才觉得全身骨头似欲片片碎裂,颓然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