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窝说:“姐姐,赶快去,烧一锅滚水预备着等会儿用…”
姑娘火速爬起来去了。
珠爷把病人仍给趴倒地下,他回顾要找一块干净的布,结果还是找出他自己的两方白手帕放入锅里煮,一边再去整理药末和膏药。
病人越呻吟越响,纪珠动作越敏捷。
他取出煮过的白手帕,通通气拿来洗擦疮孔。
这时病人好像晓得痛略略挣扎着,珠爷给他撒上药未,使那一方未用的手帕填满窟窿,再撤些药然后将药膏贴上,才站起来。
眼看倚在病人身上的桑喜姑娘,轻轻的吁口气说:“好了,管保平安,这都是一颗药丸的力量。”
桑喜立刻跪下给大爷磕头。
她流着泪说:“是,也总是您天高地厚之恩。”
大爷急忙摆手说:“别讲废话…割下来的坏肉连碗拿去埋掉,钳子汤匙放在火里烤-
烤,我们还要一桶水洗手,这脏锅不要好不好?明天去买两个新的来…”
他嘴里讲话,手拿两支匕首插入火炉里烧。
姑娘这边赶紧去做事。
一会儿后,一切收拾停当,看地上病人睡得香,鼻息非常和调,额上不发烧,脸色略见红润,大爷看着好不快乐。
火炉边放着尺余短几,几上排满食物,有葡萄乾和干杏仁,有黑面调酥制成的乳饼,有用牛羊肉熬干做的乳脯、炒面…等等。
隔着几对面盘坐着桑喜姑娘,她这时身上换了一件紫色的新制的长袍,这是件上好的毛织物,面上翘着软而细的浅毛,简直像珍珠般美丽。
姑娘们穿了这美丽的衣服,必然平添几分清华几分尊贵。
纪珠此时细看桑喜,一张脸宜喜宜唱,脂粉不施居然绝艳,眉开新月,鼻若珠贝,最可人的是眼儿水汪汪的,笑涡儿微绽,人样花枝,情深几许,珠爷不禁举起镶银乌木酒杯喝干一杯烧酒。
他笑笑道:“姐姐,你也喝一杯压惊…”
姑娘道:“你要我喝我就喝…”
她也干一杯,手玩着酒杯,眨着眼微微一笑道:“别叫我姐姐好不好?”
“那叫什么?”
“我不是已告诉你了吗?”
“这,我…”
“再告诉你一声,我叫桑喜。”
珠爷笑道:“为什么叫桑喜?”
姑娘一本正经说:“我母亲生下我时很欢喜,所以…”
珠爷忽然大笑起来。
姑娘一怔道:“有什么好笑的…”
珠爷笑道:“我说你应该叫萱喜不叫桑喜。”
姑娘立刻睁大眼睛问:“萱,怎么写什么意思?”
珠爷用小指头沾酒,就几上慢慢写,慢慢说:“萱是一种草,普通人都说椿萱,椿代表父亲,萱代表母亲…”
姑娘大喜,放下酒杯拍手笑道:“我一定要改过来啦!多好,有意义…也好像好听一点。”
纪珠道:“你到底是桑喜还是喜桑?”
“讲过两遍都记不得…”
“我…”
“叫桑喜啦!”
“那里人?”
“湖南人。”
纪珠不由笑笑道:“难怪,湖南有好些地方读音不太准确,不过你怎么又是满口京话呢?”
“我母亲死的时候我才三岁,一向流落在京,后来有一天我父亲酒醉,抱不平打死了义勇侯张家一名家将,父女逃到西藏,现在足满五年了…”
说到这儿,她似乎很难过。
纪珠赶紧说:“很抱歉…”
姑娘一笑道:“没关系,习惯了。”
纪珠又适:“你父亲必然好武艺?”
“你怎么知道?”
“从他的外表看得出来…”
姑娘笑了笑,点点头。
纪珠道:“我还不晓得你贵姓?”
姑娘道:“姓张,父亲单名维。”
纪珠忽然记起怀里那一张字条儿,摸出来递给她,问道:“这是谁写的?”
姑娘接来看,笑道:“他倒记得我的名字…”
“你怎么认识他?”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