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相方面,小翠先为吉庭眉姑看相,随后便问到颂花八字,直指那八字是假的,她说假使果然属真,姑娘今日决不能还在人世…
平空一语,石破天惊,吉庭眉姑吓得相顾失色,底下自然免不得要把实话告诉人家。
于是再将姑娘真命格推算,她也说命宫正坐孤鸾,但一点没有关系,过二十五岁婚姻大吉大利,可博夫妻偕老,满眼儿孙…
几句结论又把吉庭眉姑说得反忧为喜,眉姑说二十五给人不太晚,古人二十而嫁,也还不过多等五年…
吉庭说他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其实不给人做父母的倒是顶愿意,既然是晚嫁为佳,那就等个三十岁岂不更妙…
这些话小翠不便批驳,她只是肯定的指示,必须让姑娘满二十五岁再给定亲…
三寸不烂之舌,顷刻工夫折服了吉庭和眉姑,她的说客就算成功了一半。
时间不早,吉庭告辞回去书房,她仍留在眉姑屋里,秋夜月明如水,宾主干脆不要睡,增衣倚槛,喁语通宵。
这时光眉姑才完全明白了人家来意,她真是说不完的满肚子感激。
她说虽然吹花讲过纪宝夭相,但是到现在吉庭还没有死心,她本人也老是犹豫不能决断,而颂花和纪宝感情眼见得与日俱深…
又说光是父母不赞成还恐无用,怕只怕一对小儿女太过聪明,可能逼走极端,横生波折。小翠对眉姑讲的话表示同感,地说此来意在说服颂花。
因为纪宝脾气非常倔强,而且胆大妄为不易降伏,必须激动颂花竟与决绝,底下才能稳渡太平日子。
又说纪宝如何不受劝导,她是如何佯称朝山进香躲避耳目,假使让纪宝知道她原来找颂花,他就可能闯出一场严重乱子,请眉姑吩咐佣人守秘,切不可泄漏留客家中。
关于这一个请求眉姑自然照办,但是她还顾虑到念碧在外面容易敌人疑窦。
小翠笑说念碧已经出京,本来镇远镖行承保了一批红货远走迪化,在理说应该由念碧押镖。
镖行里顾念马大镖头挈眷来京不久,所以勉强改派他人。
其实这趟镖千里长征,满途荆棘,谁也都不爱去,念碧不愿意推诿责任,趁机会匹马西行追赶镖车走了…
小翠这么一讲,眉姑也就放了心。
第二天地便请她到颂花屋里下榻。
秋窗无事,她放胆给颂花校正窗稿,替眉姑挑绣两双鞋面,有时也恭陪吉庭来一局围棋,这位少奶奶简直凡百事无不高明。
吉庭眉姑自是倍加敬重。
宾主感情容恰相见恨晚,就只等颂花天津回来对付宝三爷。
好不容易这天眉姑派人由李侍郎公馆打听消息回来,说是李夫人林佩兰可于明后日动身回京。
眉姑虽则欢喜,可只是等人就有那么难受,两天工夫别得她真像热锅里蚂蚁一样,小翠倒还是没事人儿,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重阳节前一天,傍晚时颂花姑娘真回家啦,当地一步三跳跳进眉姑屋里,望见妈妈背后站着一位年纪不过二十岁光景少妇打扮的美人儿,秀眉丰颊,皓齿明眸,恍如出谷幽兰,前身明月,小姑娘不禁怔住了。
眉姑只管笑不理她,好半天,她十分惊疑不定的轻轻叫:“妈,谁呀?我怎么称呼哪…”
她扑在妈妈怀抱里,扭着头还在看。
眉姑笑道:“你天天盼望见面的是那位姐姐呀?”
姑娘蓦地蹦起来叫:“别是我崔小翠姐姐吧?我好像闻到了芝兰香味嘛…”
小翠笑着抢一步去牵起姑娘一只手说:“妹妹,小翠看你来了。”
姑娘跳一下脚叫:“哎呀!翠姐姐,您真是想死我啦…”
叫着立刻给翠姐姐请安,一下子姐儿俩就像扭股糖似的扭紧一块儿了。
小翠细看小姑娘像一只美丽的黄莺儿,又像一朵蓓蕾待放的芙蓉花,长是长得顶好看,够美,够艳,也够活泼,讨厌在前额发际略见微疵,两个大眼睛也带点小毛病,这于她美艳上并没有关系。
论相法那就值得研究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及笄妨夫,相与命格完全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