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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2)

赵岫云得了这一个消息,他是一半儿开心,一半儿短气,开心的是可以减轻责任,短气的是受人节制。

这一位抚台王任,本来和李总督李玉玺,不对劲儿,立刻奏朝延,参谪李总督用人不当。

龙璧人这一次征,说责任不过是剿匪,原不算了不得的军事。

赵岫云奉到命令,莫奈何只得分兵登陆,单留下四五百名残兵败卒,,又和王霸打了几次仗。

他糊里糊涂的躲在舱里,叹了一天,把外面所有参谒官员,一概挡驾不见。然而他是朝里刚来的钦差,在理要向他跪请圣安的,这就只得第二天再来。

大家光本来是个相当琐碎的皇帝,他对于封疆大臣,总有一不信任的意思的!

璧人福至心灵,居然奏对称旨。

只要力量得到,不三七二十一,一味来,直闹得邻近几个村镇,犬不宁神号鬼哭,一天到晚,至少总要损失三五十条男女人命,烧毁十多家住宅店铺。

一个武官,一个年纪轻胆大的武官,他的气力,他的腰脚,还能够不好么?

可只是到了这地步,开心短气都于事无补,说不得,只好捺定儿,恭候旌旗了。

那一年石南枝把他介绍给云贵总督潘桂芳,一来是潘总督慧识人,二来也总是龙璧人官星朗旺,他们老少一照面便成了忘年之

但是皇帝老喜他少年老成,像个大臣的气度。

本来升平的主儿,专会向一般官儿们上留意,考究他们的相貌格局,辨别所谓忠邪佞,他“生杀予夺”的总目标。

赵大人兵不动,坐镇湖中,只问上太平,不问村舍成墟,真是岂有此理!当时据禀转详抚台,请求查究。

当地百姓,有些胆大一的,冒险来,招待几个大领,质问他们,说是从前七十二寨主,向来不肯难为陆地安份良民,每年总由镇上选派绅士,随带规例,上山拜纳。

这一个半空的霹雳,打在恩图报的龙璧人上,真是伤心极了。

但是皇帝老悯念潘桂芳暮年无嗣,为着满足老臣,他那里还璧人愿意不愿意?

他们这一官的互相倾轧,算是他们的绝技,因而广布耳目,互侦互探,便成了极平常而又极重要的一手腕。

王霸不能驱赶赵协镇离去太湖,赵岫云也无力犁,擒拿王领。

当然,一个总督的,只要他有了三分成就,尽可以来个十成保举,何况璧人真才实学,文武兼资。

总而言之,这一次璧人征,比普通的钦差大臣,威权大得多了。

那些大领,答应得亦好,他们说赵协镇勒兵太湖,和几家寨主打通了关节,只许各寨兄弟陆上要粮,不准湖面截货,因为赵协镇的是,不的是旱…

再来璧人秦对的当儿,皇帝老又看他一肚学问,说他有书卷气,不像那些武家伙俗无文。

光皇帝对于这位猛官人表示惊奇,很认真的问了半天话。

那些地方官又是一大堆糊涂虫,他们也觉得这几天湖匪专门向村镇上捣,事情反常,显见得其中必有古怪。

大军刚刚要太湖,这四个差弁恰好赶回,他们所给璧人的报告,只是由查古农中打听来“石二爷前四年死原籍”几个字儿。

皇帝老面,面就是说礼节中肯哪!

关于赐姓,璧人是个孝,他心里非常痛苦。

龙璧人位居统帅,司命三军“男儿及壮当封侯”这时候的龙璧人,说年纪还只有二十五岁,却也算是平步上青云了。

几个月以后,潘总督又把璧人收为义儿,替他改了名字龙弼,保举个守备功名。

他现在恐怕还不过是个摇着串铃,穿街过巷的伤医,富贵功名真是想也不要想呢!他想着,越发觉得非和石南枝立刻见面不可。

迥非一般咬文嚼字,臣对臣闻的官儿所能比拟了。

这几句话,让老百姓听到耳朵里去,大家直气得浑发抖,怒发冲冠,不免举几个儿,分向当地地方官递呈喊冤,指控赵岫云通匪扰民。

成三十人一队,五十人一队,星罗棋布,没无常,此去彼来,彼来此去,放火燃烧民房,屠洗铺妇女。

璧人在临行请训那一刻工夫,皇帝老又亲授他一个秘密的诛谕。

这一下,璧人请假省墓的念打断了,连日赶办一番请训阅兵的刻板仪式,随后他就率领大军京去了。

正想招请例还乡省墓,刚好太湖闹匪,赵副将人龙师无功,李总督奏请指派大员南下清剿。

潘桂芳当时喜逾望,满朝文武无不赞颂天恩,在这情形之下,璧人就只好忍耐委曲了,这一天上谕发表“潘龙弼实授吴淞总镇”璧人谢恩回来潘公馆,不免又忙了几天官场上应酬虚文。

亏了是盛畹王氏母女有病在,不能参加作战,因此赵大人侥幸没有失机,然而官匪混斗,虽有死伤,结果还是各无展。

看看又挨延了两个月时间,赵岫云这一天才算得了上消息,消息是东方调派吴淞总镇潘龙弼,统领三师,星夜驰援,上谕赵岫云归其节制。

因此,这一下诏命他征太湖,居然小题大作,恩准便宜行事,可真是了不得的面

然而王命在,不能擅离职守,这就只得立派四个得力的差弁,星夜驰往杭州查古农家里,邀约石南枝太湖相会。

这位潘龙弼,就是当年伤医的龙璧人。

当时的武官,如果国家没有战事呢,那的确不如文官们清华贵;一旦受命长征,手绾虎符,却又是威权震赫。

可只是他,倒的确是情丰富,心地忠厚的人,饮思源,他想到当时若不是石南枝栽培他,把他介绍给潘总督潘桂芳。

好在军机原有赵岫云的靠山,所以王抚台的奏章,到底无甚效力。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璧人有了勇名,战场上越发来得顺利。

既平,潘桂芳奉召京,璧人跟随义父上朝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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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抚台刚刚奏,那边李总督上拜折,他的法是竭力报湖匪猖狂,请旨选派大员,南下清剿。

李总督一边拜折抵抗王巡抚,一边申斥赵岫云迅速兵,带罪立功。

因此不过三四年工夫,他就很容易的挣得了一个总兵的前程了。

璧人恩知遇,跟着大军征红苗青苗,屡次斩将搴旗,摧破锐,立下许多功劳,苗把他喊飞虎神将,官军大小儿郎却都称猛官人。

龙璧人长得漂亮,尤其是当他陛见的时候,一番跪拜,真是折旋中矩,周旋中规,妙无

他给龙璧人的朱谕,就是要他密访江浙两省一班大臣的劣迹,连带惩办贪官污吏,土豪劣绅。

近来镇上对于这规例不会稍有糊,不知各位英雄好汉,何以发怒,兴师问罪?

皇帝老儿灵机一动,朱谕“潘龙弼免予赴任,着即统帅滇军,即日清剿太湖积匪,全权办理,便宜行事…”

皇帝老兴,赏穿黄褂,赐复姓潘龙。

你想,龙璧人不过一个贫寒的弟,忽然膺廷眷,旌旄专伐,他这一下开心得意,也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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