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眼前的胡莫愁,正要走进那样悲怆的境地里,连愁都未曾经验的他又怎受得了仇的滋味。
独孤寂心的气府,陡地一阵虚疲、疾颤。他知道。他知道他的真气又所余无多,必须快点解决!
独孤寂心冷漠的注视着胡莫愁,他的刀一次又一次向独孤寂心劈来。
从他的刀意,独孤寂心看出另一层酿蕴的意涵,那就是悲痛绝天灭地的悲痛!
心剑剑身轻颤,再次破入刀网。
胡莫愁也再次暴跌在地。
然而,他甫退又上。狂乱的刀势,始终划往独孤寂心。
而独孤寂心也毫不留情,心剑总是很冷静地寻出断水刀燥乱的缺处,一剑两剑三剑无数剑的在胡莫愁身上划下许许多多的剑痕。
没有经过创痛的人,就如藏在深闺、空有一身丽赋的绝艳花朵,从未曾受到风雨的淋灌摧残一般,永不知跨越的可贵与辛酸。
“断水刀法”亦是江湖一绝。可惜,胡莫愁在悲怒聚心下,失了抽刀断水水更流的细腻与绵远。
对胡莫愁来说,也许独孤寂心的剑,就是风雨!能让胡莫愁蜕变的风雨。他也许能赐予胡莫愁更一次的重生。
终于。
胡莫愁乏力了。
他摇摇坠坠似将倒下,但偏偏就是不罢手。
他一步一步向独孤寂心走去,衰弱的声音兀自低嘶:“你…杀了我我…我爹…我要…杀…了…你…”心剑无声无息地回鞘。
独孤寂心静静看着,胡莫愁蹒跚的步履。
他的眼神因缺血,渐渐的虚虚渺渺一片迷茫,双脚也软颤不止。
但他仍直往独孤寂心来,手上神兵断水刀,仍紧握着。
他来到独孤寂心面前,双手举刀,慢慢的…慢慢的…
“算了!别打了!”单莺语跃前,阻往胡莫愁。
“算了,莫愁,算了!爹已经死了,别再打了。你,你杀不了他的。”
“爹死了…已经…死了…我…杀不了…他…杀不了!”断水刀缓缓的放松“砰”地坠落。
胡莫愁凝聚的意识,陡地崩灭。他身子一瘫,往后就倒,倒入单莺语的怀里。
胡莫愁呸声道:“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杀不了他…我没有办法…为你…杀了他…为你…报仇…我没…没…有…办…法…”
胡莫愁忽地一声惨嘶,紧紧抱住单莺语,痛哭起来。
单莺语转身向独孤寂心,道:“你应承过其他人没错,是吗?”
“放心!”独孤寂心冷冷回道。他双眸一扫,将所有人的反应,烙在他的眼内。
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看戏叫好的模样。胡啸英的死,显然让他们“人心”大快。屠宰外族人,一向是表达自己族人高贵卓绝的最佳方式。
胡莫愁嘴角牵动了一下,却又无以成言。他软瘫于单莺语深情的拥抱,几近昏迷。
单莺语看了躺在她怀中的丈夫一眼,双手轻抚着他。
“单小姐,你这是成何体统?和北漠人搂搂抱抱,羞也不羞?”先前被独孤寂心驳倒的倪鹤在旁鼓噪着。
一旁也有不少人应和着。
单莺语并不理会他们,她只是望向她的爹单鼎。
“爹,我…”
单鼎冷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哀励。他紧捏着双拳道:“你已是女人。你自己可以决定,不需要再过问爹。是人家的妻子,或是中原九大门派之一‘靛痕派’掌门‘冷剑’的女儿,你自己选一项,爹不会逼你。”
单莺语娇润的脸色,也慢慢泛白着。“爹!我…”
“听着!不管你怎么选择,你永远都是我单鼎的好女儿。这一点,你不用怀疑。”单鼎掩住心中的激狂,淡淡说着。
单莺语滴滴晶泪流下,向单鼎福了一福,道:“谢谢爹。女儿既已嫁给莫愁,就永远是他的妻子,请恕女儿不能长奉左右。”
一切尽在不言中,父女深情,透露无遗。
可惜啊!能体会其中血泪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恨不得能卷起涛天巨狼。
本已平息的鼓噪声,再度扬起!
已有些人在窃窃私语道:“这单鼎怎能容忍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嫁给番狗…斩草哪有不除根的…好好一个…女儿家竟…哼!全宰了省得…”
呱噪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却偏又像远在天际,晃晃荡荡。
“喂!喂!这一边的‘孤独’,也是亲番狗的孬种,一并宰了…对对对…围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