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碗。
高岗风急,酒香四溢,松涛四起。
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袂头巾,却吹不散他们的满腔豪情。
上官无忌举碗未喝,仰首道:“天上有月,碗中有酒,酒小又有月,可惜我并不是-个诗人。”
沈胜衣道:“你若是-个诗人,我们酒就喝不得那么行侠。无忌道:“哦?”沈胜衣笑道:“你顾着做诗,那里还顾得与我喝酒,独喝无味,不喝也罢。”
上官无忌大笑道:“正是正是!”沈胜衣接道:“喝过下这番酒。你我又各散东西,相见不知何年。”
上官无忌道:“难相见,易离别,喝!”
一喝而干。
缸中仍有酒,上官无忌抚缸道:“幸好我不是一个诗人,却可惜没有一个美人。”
沈胜衣道:“哦?”上官无忌大笑道:“惟大英雄能好色,是真名士始风流。”
沈胜衣道:“未尝无理。”
上官无忌接替他斟下第四碗酒,一面道:“人说沈兄书剑双绝,酒量也不错,今夜、一见果然不差。”
沈胜衣道:“未及上官兄。”
上官无忌大笑道:“别的我不敢说,若是你与我比酒,保管你落荒而逃!”
沈胜衣道:“我看上官兄,现在却已有些儿醉了。”
上官无忌瞪大了眼睛,道:“你看我可有些儿醉意。”
沈胜衣道:“看看虽然没有,但上官兄若是未醉,又怎会有方才那一句话?”
上官无忌道“是那一句话?”
沈胜衣道:“我若是比酒输了,只会烂醉如泥,怎还会落荒而逃?”
上官无忌一怔,大笑。
沈胜衣笑而以掌击石,举酒狂歌道
周郎赤壁鏖兵后
苏子扁舟载月秋
千年慷慨一踌躇
今在否
尊有酒且绸缪
上官无忌拍掌相应,歌罢,又痛尽酒两碗。
缸中已无酒,上官无忌倒不出酒来,反手将酒缸掷飞,长身道:“沈兄且候我片刻,我再走一趟不醉无归小酒家。”
沈胜衣挥手止道:“够了,他日有缘再相逢,我们再痛饮。”
上官无忌道:“好!”一顿道:“那怕再见便成为仇敌,你我也痛尽三碗!”
沈胜衣一怔,道:“上官兄何出此言?”
上官无忌大笑道:“世事莫测,今日之朋友,未必不会是他日之敌人。”
沈胜衣道:“有此一日,亦是无可奈何。”
上官无忌笑接道:“沈兄侠度双全,若真个有此一日,我必然沦为邪恶之徒,沈兄必诛之而后快!”
沈胜衣笑道:“上官兄侠名满天下,本就是侠义中人,行侠仗义有这么多年,怎会堕入邪恶之道?”
上官无忌道:“世事反覆无常,又有谁能预料,真有些一日,能够死在沈兄剑下,虽死无憾!”
沈胜衣淡然一笑。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至,他们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呼唤之声。
“沈大侠!上官大侠!”
声音随风吹来,非常焦急。
上官无忌一怔道:“好像有人在呼唤你我。”
沈胜衣道:“声音像是哪儿听过。”
话声一落,面色微变,道:“对!是柳伯威的声音,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上官无忌颔首,道:“总不成他们是到来邀我们回去喝酒。”
沈胜衣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倾耳细听,又道:“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一个人找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胜衣道:“下去看看。”
这句话出口,他们已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到山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