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间中有几拨绿林好汉,他们也绝不敢动铜王镖局的主意,人人都这样想,欧阳布夫妇亦作如是观。
他们都认为,由邹演负责押运这一趟镖,已经绰绰有余。
可是,这三十四个镖师,趟子手一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丢了镖吗?
不!他们押运的镖车,很平安大吉地运到了蠡县,接收镖车的富商还招待他们大吃大喝了一顿,但谁也想不到,这三十四个汉子在吃喝完一顿之后,以后就再也不必吃喝了。
他们作梦也想不到,这富商竟然会在酒菜里用鬼,用毒药把他们全都送上了西天。
等到公人要逮捕那富商的时候,大家才知道真正的富商比这三十四个汉子死得更早,那个下毒的富商是伪冒的。
但奇怪,凶徒并没有把镖车弄走,却暗中派人把几十桶猪粪淋在镖车之上。
这是轰动一时的奇案。
过了二十天,欧阳总镖头要亲自押镖南下广西了,这一越镖路途遥远,风险甚大,但他早在两个月便已接下了这一趟镖,所以虽然邹演在河北栽了一个惊人的大斤斗,甚至连性命也陪上了,欧阳布还是不得不整装出发。
可是,这一趟镖不但到不了广西,甚至连徐州也运不出去。
欧阳布率领着五十余人,浩浩荡荡离开镖局,才转出了两条大街,就遇上了一支迎亲的仪仗队伍。
那条大街虽然相当宽阔,但这一支迎亲的队伍实在阵容庞大,简直把整条大街都堵塞住了。
“让开!让开!别阻着花轿过路!”一个赤着上身,胸口长着茸茸黑毛的大汉一面敲着铜锣,一面大声呼喝。
一个姓洪的镖师忍不住道:“咱们是铜王镖局的!”
那大汉“啊”的一声,脸色倏变,连忙陪笑躬腰,说:“对不住!对不往!小人是有眼不识泰山,既然是铜王镖局的好汉,咱们是应该让开一点的-…”
那姓洪的镖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也不用这样客气,大家将就一点便是。”
那大汉立刻嘱咐迎亲的队伍靠边站开,让铜王镖局的镖车继续向前进发。
但他们才走出了半条街,前面又是吹吹打打,管乐之声响个不停。
这一次,却不迎亲队伍,而是有人出丧。
这支出丧的队伍也是人数极多,那姓洪的镖师眉头一皱,啐了一口才挺身上前,但他还没有开口,一支长矛已向他迎面刺了过来。
洪镖师闪避不及,面门中了一矛,登时满面鲜血仰天倒下。
欧阳布心知不妙,只听背后忽然也是喊杀连天,原来那支迎亲队伍也是盗匪乔装出来的,铜王镖局数十镖师和趟子手立时陷入敌人重重包围之中。
这一战激烈异常,但敌人声势浩大,而且不乏武林高手,众人苦苦支撑了半个时辰,巳是死伤了一大半。
欧阳布心知大势已去,正待高呼投降,免得所有弟兄陪着这一趟镖葬身徐州城内,忽见一人舞动长剑连杀数匪,向自己急奔而来。
欧阳布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多了一重担忧,因为这使剑的高手并非别人,正是他的妻子金丝燕季婉婉。
季婉婉虽然是书香世代,名门淑女出身,但他祖母是武林高人,而季婉婉自幼便很喜欢舞刀练剑,她爷爷拗不过她祖母,便让这孙女儿也练成了一身武功。
欧阳布与季婉婉成亲后,曾经生下了一个男婴,但还不到弥月便给一场离奇的大火烧成焦炭,季婉婉哭的肚子再也大不起来,旁人都很为欧阳布着急。
欧阳布一点也不着急。
过了七八年后,不少媒婆都想替这位欧阳总镖头撮合亲事,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也该是娶个妾侍回来的时候了。
但这些媒婆鼓尽如簧之舌,还是无法打动欧阳布,于是那些媒婆背后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