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薇低眉一笑道:“你不听了么?”
灵音童子确是想听,但见薇弟惊慌的神情,于心不忍,摇摇头道:“我以为与恶有关,才要过来看看,既是什么四子,也不必听了,还是去天音寺要紧,你再把他们的来历告诉我就是。”
姜薇薇妩媚一笑,不料才要举步,谷下已群音并起,顿时气劲激荡,恰如千军万马由四面冲来,不禁骇然叫道:“快运功相抗!”
灵音童子身外罡气巳起了反应,待微弟发言,已将“小劫奇功”提足,同是又嗅到他散发的体香,情知薇弟也运起气功,赶忙点头示意。
敢情谷里四人同时将乐器演奏,所以混乱成一片杂音。
灵音童子深明音律,也只觉得“鸣鸣”、“锵锵”、“嗡嗡”、“当当”分辨不出是什么乐器、不胜诧异道:“这是…”
那知一开口说话,气功微松,立觉身外压力万钧,压得他踉跄半步,贴向姜薇薇身侧。
姜薇薇既知“四隅四子”的名头,当然也知厉害,暗运气劲抗御奇音挤迫,见灵音童子冲来,急张臂把他揽着,俏脸不禁一热。
乐声继续震荡着空间,积雪漫空飞舞,顷刻间天昏地暗。几只秃鹫忽然一敛双翼,就像几块巨石由空而堕。
二人虽已运起气劲,但身外的压力有加无减,而且越来越重,不由自主的越挤越紧,最后只得紧紧相抱,以二人的气劲合二为一,才抗得身外的音力挤迫。
这时,灵音童子已觉得这位薇弟呼吸急促,胸前起伏不停,暗忖对方的功力比自己深得多,为何会有这样反常的现象?
他对这位娇怯怯的薇弟,虽是十分爱怜,也曾一度怀疑是女的,但若果真是女的,怎有这么大胆,随便?是以一度怀疑之后,又很坦然。
然而,这一对拥抱,立觉对方体型有异,不禁暗吃一惊。
难道薇弟果然是薇妹?
他心里疑云大起,真想立刻问个明白,但方才一开口说话,已被奇音挤迫得站不隐脚,这时乐声的音量微增,那还敢丝毫大意?
约经半刻之久,一阵急剧的乐声响起,气功汹诵如潮,不绝地向二人身上冲击。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向西摇曳而去。
姜薇薇深深吐了一口脂香,轻轻推开灵音童子,苦笑道:“又经历了一劫。”
灵音童子惊讶道:“薇弟,你的功力比我深厚,难道竟支持不了?”
姜薇薇摇头叹道:“各人体质不同,感受各有不同,尤其是魔从心造,我几乎不能自持,还长…唔,若不是闭上眼皮,真个要遭透了。”
灵音童子见他说得吞吞吐吐,更是惊疑,鼓起勇气,问道:“薇弟,你到底是男?是女?”
姜薇薇怔了一下,俏脸又涌起两股红潮,轻笑一声道:“你好端端的为什么问起这个?”
灵音童子正色道:“我觉得你像是薇妹。”
“像是呀?”姜薇薇轻笑道:“像就不一定是,到不像是的时候就是了,你可别要糊涂。”
灵音童子真无法打破他的哑迷,同时又不好追根究底,不觉轻轻叹息一声。
姜薇薇明知自己受了嫌疑,仍然假装糊涂,笑嘻嘻问道:“你又叹什么气啦?”
灵音童子茫然道:“我只觉得你这对兄妹怪得出奇,令人莫测高深,也无法分出真假。”
姜薇薇好笑道:“你何必要分出真假?我老早就对你说过!我兄妹同是一体,希望你对我妹妹就和对我一样,千万不可存有芥蒂,你看我是你的弟弟,眼前这样亲热,假如忽然发现我是‘红薇’,你会不会马上分生?”
灵音童子笑道:“我求之不得哩。”
姜薇薇脸皮微微一热,笑道:“我就是红薇好了。”
灵音童子讶然道:“别开玩笑。”
姜薇薇坦然道:“几时开玩笑,我真的是红薇。”
灵音童子本来怀疑这位薇弟是女身,被对方这样坦率承认,反而认为是闹着玩的,笑吟吟道:“你真顽皮,别再来骗人。”
姜薇薇一抽瑶鼻,哼一声道:“怎样才令你相信?”
这样一说,灵音童子更不敢信了,一托他的脸颊,向他脸上端详一下,失笑地摇摇头道:“半点也看不出妹妹的样子,算了吧,去看那几个乐师是不是还在。”
姜薇薇原已心头卜卜狂跳,至此又平静下来,暗喘一口气,笑说一声:“走呀。”轻轻一扭腰肢,回头就走。
灵音童子笑呼道:“我们先看看这几只秃鹫。”
“你自己看吧。”姜薇薇急行几步,已走过一株树后。
灵音童子料他不至于去远,见那几只秃鹫大的出奇,略加审视,已知被声音震碎五脏而死,暗忖那四名怪人不知为何要造这杀孽,再翻转秃鹫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每一只秃鹫的翅根下面,全有一丛拳大的银色白羽毛,正是天音寺饲养之物。这种秃鹫从破壳化雏,就在天音寺里饲养,听惯厉害的琴音,连那“灭魂消魄绝音”都不能伤它,平时也只栖息在寺里,自己学艺半年,和这群秃鹫朝夕为伴,也不见它向寺外飞翔,怎忽然飞来荒山受劫?
不受“灭魂消魄绝音”伤害的秃鹫,竟然在四种奇异乐器的声音之下死亡,怪不得方才须合二人的气功才勉强抵挡,对方的功力岂不比灵音老君和天音寺诸长老更高一筹?
灵音童子越想越惊,恐怕薇弟涉险,赶忙扬声招呼。那知连叫几声,却不见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