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如昼。
首坐是那位银发婆婆,右首是段灵,左手是位蛾眉低垂,羞意毕露的绝色美女,下首自是那个顽皮天真的长辫子小姑娘。
段灵自能记事之时起,就失去母爱,生平更未这般与这么样俏丽如仙,态体婀娜的绝色美人对饮过。
特别是她那眼神清波,夺人魂魄,段灵周身不自在起来,一席酒,如坐针毡,好容易天起二更,方才席终人散。
段灵被送进一间古雅的书房,满眼排列有序的册籍,灯下挑烛,捡了本孙吴兵法临窗细看。
看了一阵,什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看着看着,不由眼神一花,满纸俏影,原是行行宋版大字,此刻成了张娇甜笑面。
段灵猛摇头,极是不自在的轻叹了一声,将书阖上,站将起来,抬头一望冷月,自言自语的念道:“美的如临凡仙女,丑的赛过金色夜叉,这一家之中,会有两张极是不衬的脸孔!可惜…”
不知他可惜二字之意何指,是可惜未能再见丑女一面,还是可惜这般良辰美景,未能与美人对月倾谈,还是另有所指?
蓦的金风啸耳,冷月之下,寒光一闪,一柄亮银匕首,冷森森的夺目射到。
段灵不愿伸手去接,只一侧身“笃”的一声,自对面屋顶投射而来的匕首,颤巍巍的插在窗前书桌之上。
段灵一皱眉,向柄上系着的那张纸条细视,只见一张二指宽的笺条,娟秀的写了几个草字。
“你如果有胆,姑娘在后山飞瀑之下与你大战百招。”纸条的下面无款,又无任何足以辨识的表记。
段灵心中大动,蹙眉细思:这字条,准是出自个文武双修的姑娘之手,只不知是谁?但他已猜透八成,此地卧虎藏龙,布下不少埋伏,外人不易到,必是庄中之人,但是谁呢?秀美之女子,还是那个金色的夜叉?
难题来了!自己作客此地,连人家的底都未弄清,老婆婆又不肯相告,自己也曾请教过,老婆婆只岔开话题。如果闹出什么笑话,将来如何向老婆婆陈说,人家又对自己这般优礼相待。
年轻人,谁都有点傲性,何况他染习了副冷僻之性,将笺条拿在手中,反覆的细看两次,猛觉这女子口气狂傲得有点过火,不由激得心火上冒,一声冷哼,扬掌扇熄烛火,双足一点,穿窗而出。
他一脚才上房坡,蓦的暗影之中,闪出个小巧身影,一是小辫子,银铃般的先是一笑,接着冷声一嗤道:“我就看你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在我们家作客,好端端的不睡觉,飞檐走壁!你干吗?”
现身的小女孩,自是那个精灵古怪,弄得段灵坐立不安的小姑娘。
段灵一听她这般喝叱,心中十分愧疚,暗责自己行事太过孟狼,如果吵醒老婆婆,真的叫自己如何向主人解释?
心中愧悔,显得局促不安,手脚无措的答不上话。
小女孩白了他一眼,倏又翻眼甜甜一笑道:“别急成那样子,瞧!害怕什么?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上了房,你就担着于系,你放心!我不会去告诉奶奶。”
段灵仍是嘘嘘连声,不知究竟应该向人作何解释,窘得俊脸通红。
小姑娘越看越觉得好笑,像哄布娃娃一样,一皱小眉,眨了下睫毛,柔声道:“我告诉你别急,你偏绷了张丧气脸,告诉你,这是逗着你玩的,我姐姐…”
段灵眼神一亮,追问:“你姐姐怎么样!”
这一岔断小女孩的话,可又惹上了马蜂窝,糟啦!小女孩又“啐”的吐了一口,一翻白眼道:“你管我姐姐怎样?羞羞羞!你真不容臊。”纤纤柔指。甜赂粉嫩的小脸蛋。
够刁,亦复够辣,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儿汉,顿时被她窘得心神不安,只恨地下少个洞,如果真有那么个洞,他会一头钻了下去。
小姑娘鼓起小腮,斜睨着段灵,好一阵,又无缘无故的冷声道:“算啦!大人不记小人过,姑娘饶你这遭儿,记住,往后可不许再这般无赖!”教训的口吻,活像是个故极深之人。
段灵一听这小家伙说话颠倒,用错了大小二字,不由噗嗤一笑。这一笑,小姑娘又火啦!死劲的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笑什么?亏你还有脸笑,赏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啦。”
“啦”字未出,猛的小手一伸,慌忙们向自己的小嘴,小足一顿。“哗啦”一声,瓦片不知碎了多少块。
想是她回味过来自己话中有了语病,是以羞急十分。
段灵看她这份刁顽劲,反觉十分有趣,淡淡的一笑道:“什么事你发这大的气?”
她小嘴一嘟,哼道:“什么事!都是你!去迟了!我姐姐扭我筋骨,哼!我可受不了,你要承受啦!”
段灵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傻得愣的转着双大眼,以疑惑的神色盯向小姑娘,皱眉问道:“小妹妹!你说什么?我不懂啊!”小姑娘有点发急,又是一声断喝道:“你走是不走!装糊涂,谁知你同我姐姐搞些什么鬼?她教我来带你去见她!”
段灵“哦”了一声,漫应着道:“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