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独坐窗前,一手支颐,凝视窗外若有所思,房门虚掩着,岑寂如水。
一阵击指敲门声,冲破了这如水沉寂,何湘君冷冰冰道:“进来!”缓缓转身过去。
只见奚凤啸已恢复玉树丰神,秀逸洒脱本来面目,不禁芳心微震,淡淡-笑道:“请坐!”
奚凤啸一揖至地,道:“湘姐,多日不见,湘姐玉体可好?”
何湘君冷冷说道:“亏你还记得我。”
奚凤啸闻言不禁一呆,只见何湘君又转过身去,心中暗暗纳闷,低声道:“湘姐,小弟有何不对之处,湘姐可面斥,不要让在下含冤莫白。”
何湘君默然不答。
讷讷说不出口,只觉满腹委屈,奚凤啸不由僵住。
室中又重复一片死寂。
门外春梅忽探首进来,示意奚凤啸屈膝。
奚凤啸玉面一红,暗叹一声,道:“湘姐,小弟如属该死,请明言责斥。”
何湘君仍是不答。
奚凤啸道:“小弟跪下了。”说着双膝立跪。
何湘君倏地立起,目泛怒光,但与奚凤啸目光一接,不由芳心立软,嗔道:“昂藏七尺,怎可与妇人屈膝。”
奚凤啸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弟身受湘姐救命大恩,传艺之德…”
何湘君嗔道:“不要说啦。”说着不禁玉手相扶。
奚凤啸不允立起,道:“湘姐若不明言小弟有何过错,小弟至死也不肯起来。”
何湘君哀怨出声长叹,星眸一红,泪光涔然微滴,道:“这不怪你…”奚凤啸随着何湘君玉手而起,暗道:“不怪我,怪谁咧?”
只听何湘君说下去:“只怪陆曼玲美艳绝伦,心机独擅,令人倾倒,不要说你,连我换作男子,也要拜倒裙下。”
奚凤啸不禁面红耳赤,矢誓分辩道:“湘姐,小弟并无失检之处,亦无男女爱好之念,大概传闻失实,湘姐…”
何湘君凄然一笑道:“陆曼玲慨然赠剑,已种情根,我深知你最重情感,缅怀前情,事事维护,从定风珠一事可为证明。”
奚凤啸不禁恍然大悟,长叹一声道:“湘姐,你误会了,小弟并无维护陆曼玲之处,动机纯正,种种作为,都是为了湘姐。”
何湘君玉靥飞红,嗔道:“别胡说啦!如真为了我,也不致让杨春为陆曼玲挟掳安然逃离,眼得如非你横身拦阻,犬牙洞外已是强敌毕至,陆曼玲穷于应付矣。”
奚凤啸摇首道:“湘姐岂不知天下事欲速则不达,陆曼玲亦未将定风珠得手,以杨春作饵,故布疑阵,使群邪互相猜疑,再从中挑剔残杀,坐收渔利,用心虽诡,亦无可厚非。”
何湘君柳眉一挑,娇笑道:“言为心声,你这不是帮着她说话么?”
奚凤啸玉面一红,叹息道:“湘姐有所不知,小弟从她婢女口中套出一丝端倪,陆曼玲处境如同湘姐一般,其父海天钓叟亦无故失踪,陆曼玲疑心为仇家所害,是以明为谋夺白阳图解,图羁武林,其实暗中探访其父生死下落。”
何湘君星眸中泛出半信半疑之色,嫣然笑道:“有这等事么?那么她为何掳裴泽和唐奕纶,又放出藏有白阳真人泼墨真迹风声,以身犯险,语云谋定后动,她如此轻举,倘真如你所言,未免不智。”
奚凤啸道:“小弟未去过犬牙洞,有否白阳真人泼墨真迹尚是一个疑问,如小弟所料不差,她此举系由于羽毛不丰,诱使群邪自投罗网,收作己用,另尚藏有深意在内拾目的不外使强敌大仇自败形踪。”
何湘君道:“啸弟这数月历练,已是玲珑通达,非但处世有方,而且词锋犀利。”
言下之意,犹是不信。
大凡男女之间,情愫一生,立为妒念所扰,恐第三者横刀夺爱,何湘君虽慧心灵思,巾帼奇女,亦所难免。
奚凤啸聪颖无比,那还听不出弦外之音,苦笑道:“怎么湘姐还不信小弟。”
何湘君玉靥微红,笑道:“天下那有坐怀不乱的鲁男子,食色性也,啸弟何能例外。”
奚凤啸不禁苦笑了笑,道:“湘姐,小弟只有一句话要说,这话久理心底,始终未敢吐露,小弟爱的并非陆曼玲,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