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似对堡中道路甚为熟悉,不一会工夫,来到一堵墙前,牟汉平略一辨认,却是那片瓦房后院的围墙。
那人在墙边,冷冷地对牟汉平瞥视一眼,拧身跃起,纵上墙头。
牟汉平随着纵身上墙,那人沿着墙头又向右走出数丈,蓦然大袖一展,跃下地来。
牟汉平随着跃落地下,闪眼向四周一看,却是那座宅第的花园,那人在前边仍急急的走着,牟汉平皱皱眉头,正欲起步追去时,那人已在一间花房的门外停了下来。
牟汉平走向前去,疑惑的向那人望了望,那人木涩的道:“就在这里!”
牟汉平心中疾然数转,猛抬右臂,一掌将门劈开…
门开之后,一股恶浊的血腥味,由房内迎面扑出,他傍着门边停了一刻,见屋中再无任何可疑动静,始掏出火折晃亮,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冬天焙花的暖房,四壁无窗,只在山墙上砌出两条砖缝,以备通风。房中花台处处,盆泥堆积,靠门处一片零乱,盆破花折的狼藉一地,一座塌毁的花台上,正仆卧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俯面跌卧,左臂似已折断,虚虚的软搭在花台上,背心衣衫破碎,头颅一片血肉模糊,脑后赫然深嵌五只爪痕,淤血已在发际凝结,厥状至为可怖。
牟汉平在尸体上撕下一块衣角,略略将他脸上血迹擦净,认出这人正是那“千手灵狒”唐智。
他恨恨地猛啼一下牙根,站起身,陡听那人在背后寒声道:“你何不搜搜他怀中,也许留下线索也说不定。”
牟汉平惊诧的抬头望了望他,那人“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他急急在唐智身上搜了一遍,除了暗器火折和一些散碎银子以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正欲站起身来,突觉身侧劲风一拂,牟汉平大惊疾闪,回头望时,见那怪人正站在唐智尸体旁边,面目冷木的伸手抓向唐智淤血凝结的发丝之中。
牟汉平诧愕的望着他,只见他在血污的发丛中一阵拨动,抽回手时,却抓出一块血迹斑斑的布条来。
那怪人两指夹着布条,生怕玷污了自己手指似的,向牟汉平晃了晃,尖声道:“接着。”
说着抖手向牟汉平甩了过米,牟汉平避过正面,侧身接住布条,那怪人冷冷的道:“这布条细小不能束发,藏在发丝之内必有用意,你何不仔细分辨一下?”
牟汉平将布条展开细看,因血迹污染,虽隐约能见一丝笔墨痕迹,但瞧不甚清,望了一会没有结果,就撕下一片衣角,将布条包了塞在怀中,拱手向那人道:“兄台指点盛情,牟某感激万分。”
那怪人不答,只冷冷的“哼”了一声,牟汉平又道:“如兄台不弃,可否赐告…”
那怪人尖涩的截断他的话,道:“我姓邢。”
牟汉平道:“邢兄可要等候葆玲老弟么?”
那怪人涩声道:“等不等都不关紧要,他自己会回去黄陵。”
牟汉平道:“兄台和葆玲老弟既也宿在黄陵,你我先回客店坐候如何?”
那怪人双目灼灼的望了他一会,点点头,于是两人走出房来,飞身跃过围墙,径直向黄陵奔去。
一路上,牟汉平思潮翻涌,心中极为紊乱,几次想停下步来返身回去,他倒并不担心韩梅蕊会有差池,以韩梅蕊的武功,应付殷葆玲的戏弄绰绰有余,只是他总觉得心中不安,他不知为什么想起要丢下她,匆匆回去,他霍然想起韩梅蕊那凄苦幽怨的眼神,那悲切哀恸的啜泣…
她虽然出身恶邪,但看得出对自己倒是一片真心,可以说她抛弃了一切…唉,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换得我对她的疑忌!
我不该刺伤了她的心,我必须要向她妥为解释,我要告诉她,我并不对她的出身歧视,她背叛了凌云崖,孤苦无助,心里的暴躁猜忌是免不了。
我必须要容忍她一些,一个背叛师门的人,她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一个月以来,她的形貌因愁苦而憔悴,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她为了我,唉!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不能在她痛苦的心灵上,再增加痛苦的刺激,她一切都是为了我呀…
想着他几乎脱口喊了出来,他霍地煞住脚步。那姓邢的怪人在一旁冷冷的道:“怎么?”
他“唔啊”地支吾了一声,不自觉的又抬起步来,前边黄陵的城垣,已隐隐在望了,他叹了口气,脚步越来越乏力起来。
那怪人突然冷哼一声,牟汉平转头望了望他,不觉一愕,眉头陡地紧皱起来。
他转头之间,适巧看到那怪人面部的侧影,那轮廓的线条显得熟悉已极,他想不出这轮廓像谁,但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但一时又说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那怪人平稳而迅捷的走着,显得轻身功夫很有根底,他望也不望牟汉平一眼,宽袍大袖,使他行路的姿势有点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