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注在钢拐上,一震之下,总算将雷孟森震退三步,但她自己却在舍命力拼中,全身脉络尽皆崩裂,面上手背,全成了一个通红的血人。
淤血,在她喉头冲击着向外翻涌,尹婆婆深深纳人一口残余的真气,奋力压抑它,不使淤血喷出口外,直挺挺站在那里,撑着钢拐,宛如一尊木泥塑的神像。
李青惊呼一声,疾奔过去,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尹婆婆抡臂格开,毗目叱道:“姓雷的,还敢跟老身再拼一招吗?”
雷孟森怒眉道:“你不怕死,雷某也不怕杀人!”曲膝一矮身形,提着虎头环,抢步而上。
尹婆婆扬声大吼,双手举拐,满头白妇根根倒竖,呼地一拐,直劈下来。
眼看尹婆婆已在强弩之末,这一拐如果接实,非但不可能再伤雷孟森,自己定然倒毙当场。
环拐甫净交接,蓦地,崖边传来“呛”地一声轻响,一缕寒光破空疾射,直奔雷孟森!
雷孟森心头一震,挫腰拧转,手中虎头环顺势一招“狼卷流沙”迎着那寒光反扫出去,环身一浮,竟扫了个空,那寒光掠臂飞过,手腕上顿感一麻,仅余的一只左手,立时齐腕折断。
说时迟,那时快,雷孟森方自发出一声痛哼,不防尹婆婆钢拐又到,竟被她一拐砸在右肩之上,一阵剧痛,整条右臂,
也被砸得血肉模糊,踉踉跄跄连退了五六步。
龙环和豹环全未意到千仞绝壁之下,竟会突然飞来短剑,及待惊觉,已经来不及出手抢救了!
尹婆婆一拐劈倒雷孟森,神志一松,浑身已呈虚脱,然而,这一拐,却将她心中积压许久的闷气,扫数渲泄,两手扶着拐尾,仰天嘿嘿大笑,道:“雷家三环!哈!哈!名震天下的雷家三环,不过如此”
话声未落,两眼反插,一跤跌坐在地上。
李青扑奔上来,跪地扶起尹婆婆,凄声叫道:“师父”
尹婆婆眼神渐渐散失,一只手仍然紧握着钢拐,一只手颤抖地伸出来,爱怜地抚着李青散乱的秀发,嘴角间,却笑意盎然。
她喘息半晌,才吃力地牵动嘴唇,语声如坟,缓缓说道:“青儿,别难过,师父这一生,从无亏心之事,除了…除了深感亏负了桃花岛罗大侠,现在…总算为他尽了一次力…
你,你应该替师父高兴才对…”
李青泪水籁籁滚落,含泪点头,又叫了一声:“师父”
尹婆婆挣扎着紧握住她的柔荑,张口了好几次,才吐出两句话!
“孩子,华山派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好自为之吧”
这两句话,实际已气若游丝,渺不可闻,话声未毕,她已经慰藉地闭上了眼睛。
至此,六大门派之中,唯一没有负伤的,只有邛崃派掌门“凌空虚渡”柳长青一人,此外,南宫显只剩下半截断剑,两人都黯然含泪,低垂下头。
豹环怒哼一声,俯身从地上拾起那柄短剑,低头看了一阵,沉声道:“大哥,是姓罗的小杂种!”
龙环神情一动,微诧道:“他被老二震落悬崖,难道竟没有死?”
这时,崖边一阵草响,罗英已那灰衣中年人一齐爬上峰顶,应声道:“少爷不过一时大意,岂是你们三个暴虐凶残的东西所能加害的?”
陶天林一见那灰衣人,脸色忽然变得惊讶交集。
雷孟森双睛暴突,厉声叱道:“小杂种,以你那点浅薄的功力,焉能驭气飞剑伤人?”
那灰衣中年人挺一挺胸脯,接口道:“驭剑之术,乃在下所为,断他一臂,未取性命,已经是剑下留情了,你们如不知悔改,观日峰上,就是你等溅血丧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