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急步退了数尺,把个粉颈,险些折断了搭在胸前。
罗文炳和赵文襄彼此一愣,他们不知唐百州是在跟刁淑娴信口玩笑,那时候人心古旧,可没有“吃豆腐”这个名词,他们一听唐百州竟然称呼刁淑娴“内人”哪得不惊,一时四只眼瞪得有如四只铜铃,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仿佛坠入了五里雾中。尤其金面佛罗文炳,与唐百州和刁淑娴都是初交,估不透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不禁心中暗忖道:难怪这娘儿们不肯听信刁人杰的安排,宁可背父潜逃,叛离刁家寨,敢情她早已与这独眼龙有了瓜葛,后花园里私下订了终身,才干出这番事来?他越看刁淑娴粉脸上只有羞意,并无怒容,就越发断定自己所料不差,忙自作聪明地站起身来,举杯笑道:“在下有眼不识,原来刁姑娘已和唐兄早有白首之约,以往言语中多有得罪,嫂夫人别怪,来来来,在下敬你这一杯。”
此话一出,刁淑娴直臊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洞,将头埋在里面才好,脚下一转,回身向外便跑。
但她方才移动娇躯,眼前人影一闪,唐百州这厚脸皮竟然抢先拦挡在门口,张臂而待,笑道:“别走!咱们玩笑归玩笑,正经归正经,姑娘请坐下,还有事须得谈谈啦,呶!小生这厢给大姊陪礼了。”
刁淑娴急忙止步,差一些没跟他撞了个满怀,更加羞得抬不起头来,倒把个愣汉子罗文炳僵在那儿,举杯结舌,不知这倒是些什么玄虚。
赵文襄瞧了这半晌,慢慢瞧出一点因由了,赶忙过来打圆场,陪笑打躬,将刁淑娴请回桌上坐下,然后一板脸孔,斥责唐百州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刁姑娘冒了大不韪,不惜叛离大寨,助小保选出龙潭虎穴,你不知感谢人家大恩,倒满嘴里胡言乱道,成什么体统,赶快过去向刁姑娘陪礼,咱们好好商议正事,再要厚脸装疯,咱可要不客气了。”他一面说,一面向唐百州挤眼,示意他赶紧找台阶下台,不要再闹下去。
唐百州哈哈一笑,果然不再胡闹,走到桌前,向刁淑娴深深一揖,道:“在下就是这个不好的脾气,一时说溜了嘴,渎犯了姑娘芳驾,姑娘千万别怪,你就当我不是人,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一切海量则否?”
刁淑娴其实芳心早对唐百州有意,她在后山“黑谷”故意诱擒傅小保肘,曾说有一件事不明,要小保告诉她,那件事,便与唐百州有关,皆因她自从在终南山第一次见到唐百州,便被他洒脱俊美的丰神仪态所吸引,自那次以后,唐百州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她脑际盘旋,其后忽然见到唐百州面容全改,变得奇丑无比,她芳心之中,一直便深深不解,不知他是故意扮装呢?或是果真遭遇了变故,才将面目毁去?这件事,她长久记挂在心头,总想一探究竟,无奈唐百州已是个疯疯癫癫的人,语无伦次,难以探询,其实,她心中对他之倾慕之诚,却并未因而泯灭,说穿了,这才果然是她不肯下嫁萧林,愤而私自出走的最大原因。所以,适才唐百州言语轻薄,她才仅羞而未怒,要是换了旁人,只怕她早就一怒反脸,拂袖而去了。
唐百州笑闹一阵,向刁淑娴陪礼告罪,才使刁淑娴挨身在桌边坐下,酒过数巡,赵文襄便提起立即救治蒲兆丰和崔易禄二人之事,皆因他们所受掌毒,无法拖延三天以上,如今业已廷误了两天,倘或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觅到解药,便只有眼看他们毒发身亡。其中尤以金面佛罗文炳最是焦急,口口声声如果蒲兆丰毒发身亡,他亦不愿独生。
唐百州听了非但不急,反而笑道:“各位尽可放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死该活,老天早有定敷,急也无益,既然尚有十二个时辰可等,咱们就先等一等,慢慢再说。”
赵文襄见他说得没事人似的,令人很放心,说道:“老唐,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日易过,究竟有无救治的希望?你可千万趁早实说,开不得玩笑!”
唐百州好像甚有把握,一拍胸脯,笑道:“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说他们死不了,八成儿他们是命不该绝,事到临头,总会有地藏王菩萨前来搭救,西方如来佛,南海观世音,花果山的孙悟空孙猴子,全是爱管闭事的家伙,他们必会赶来的。”
赵文襄还当他胸中果有成竹,谁知又不讲人话了,登时脸色一沉,道:“唐百州,你卖傻卖疯也得分时候,如今两条人命,人家全与你有恩无仇,你要是误了人家性命,咱们再拿什么脸面,活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