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约莫五十来岁,肚大腰圆,满身肥肉,鼓着两只金鱼眼,咧着一张阔嘴巴,乍看之下,活像一只蛤蟆。
他身上簇新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面犹在挥汗如雨,一面连声告罪道:“郭爷,实在对不起,恰巧有批现银等着入库,一时抽不开身,郭爷你请多包涵。”
郭长风道:“贵姓?”
胖子道:“不敢当,敝姓彭,小名长发,是这儿的账房管事。因为敝号在各地都有分店,东家太忙,常常不在店里,一应事务全由在下负责,郭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就行了。”
郭长风道:“这么说,我在七贤楼客栈住处,也是彭管事经手替我安排啦。”
彭管事赔笑道:“是的,不知郭爷还满意吗?”
郭长风点点头,道:“住处倒很满意,只是有件事不太明白。”
彭管事道:“什么事?”
郭长风道:“我和贵号一向并无交往,贵号怎么知道我到襄阳来,预先替我订好了客房?”
彭管事笑道:“哦!郭爷是问这个。这是一位客户委托敝号代办的。”
郭长风道:“他是谁?”
彭管事诧异地道:“怎么?他和郭爷是朋友,郭爷竟不知道他是谁?”
郭长风道:“我的朋友太多,想不出会是哪一位,所以特地来问问。”
彭管事道:“这位朋友你一定记得,他姓何,是一位老夫子,年纪大约六十出头了,精神却很健旺…”’
郭长风道:“你说的是不是老夫妻俩,陪着一位穿黑衣的年轻人?”
彭管事沉吟了一下,道:“不对,那天他到敝号来的时候,只带着一个小厮,却不是穿的黑色衣服。”
郭长风道:“那小厮有多大年纪?”
彭管事道:“最多十三四岁。”
郭长风又道:“那位老夫子想必是贵号的老客户?”
彭管事道:“不!是第一次交往。”
郭长风脸色一沉,道:“第一次交往,贵号就肯替他接待远客,并且敢包付全部费用?”
彭管事忙道:“郭爷不知道,那位何老夫子已经预先在敝号存了一笔银子,有关郭爷的费用,都在账内开销,并不需要敝号花费一文钱,这种委托办事,敝号自然乐得应承了。”
郭长风道:“是吗?他存了多少银子?确够我花用么?”
彭管事笑道:“郭爷,你放心用吧,整整五万两,而且全是现银。”
郭长风耸耸肩,道:“听起来,倒的确是个够意思的好朋友嘛?”
彭管事道:“郭爷和他是什么交情,在下不便妄加揣测,不过,这位老夫子倒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好客户。”
郭长风突然问道:“贵号账户上,一定有他的姓名和住址,对吗?”
彭管事道:“有是有,但他并不住在本地。”
郭长风忙道:“取来给我看看。”
彭管事向一名伙计招招手,道:“你去账房把何老夫子的户册拿来就是大前天存入五万现钱的那位何老夫子。”
伙计去不多时,取来一本崭新账簿。
郭长风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一看之下,却几乎为之气结。
原来账簿上写的是:
“○年○月○日,何希文老先生存入银五万两整。住址:金陵府南门外张家大院。”
张家大院根本是座废宅,何希文谐音“何须问”分明也是假名。
郭长风回到客栈,简直越想越气。
黑衣人的武功和来历,事事如谜,难以猜透,何老头更是个老狐狸,处处设想周密,毫无破绽可见,自从在张家大院见面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黑衣人监视之下,而对方的一切,自己却是毫无所知。
看来,要想解开这些谜,只有寄望子林元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