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太过粗心了,如果柳媚他们的确是向这个方向来的,岂有沿途毫无迹象可寻的道理,凭自己的脚程,假如果真方向不错,实在应该追上柳媚了,怎会一路连下来,不但没听过柳媚模样的女孩子经过,连那两匹白马都没有人见到过,难道自己真的走错了路了吗?
一个人做事,往往凭一时激动,未暇多思,盲然从事,不顾及细节和挫折,一段时间下来,感情逐渐平静了,也就对始觉得处处都不对了。
秦玉此时,正是这种情形,等到他觉察到不对,已经从直隶追到了山东,少说也在数百里以上了。
他独自躺在炕上,静静思索,最后初断金质彩凤,一定是柳媚故意遍下来的,但凤头方向,却并无特殊意义,是自己一时误解,才错跑了这许多冤枉路。
不过,他并不就因此放弃追寻柳媚的打算,相反地,海角天涯,他仍然要继续追下去,人,总是生活在希望中要是没有了希望,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秦玉就这样把自己总放在希望之中,他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必然有一天,他能够追到柳媚,并且,这一天还不会太过遥远。
想通了,他安然入梦,睡了一个酣畅异常的觉。
第二天,结过房饭钱,仍然向前走,因为再过去就是济南府,秦玉准备到济南玩玩,再决定向哪里去找,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浙江天目山,因为柳媚曾说过,她的师父空空大师就在天目山。
济南府果然是个热闹的地方,人烟稠密,百业鼎盛,秦玉进得城来,先找了一家规模甚大的酒店鸿兴楼,呼酒遣怀。
凭他这一身华丽的装扮,虽然风尘仆仆,店小二眼力何等利害,他一脚才跨进店内,早过来两名伙计躬身迎候,点头哈腰将他请进雅座内坐下,伙计一面扶桌子,一面上茶,一面笑道:
“客官,您老要些什么,俺们这里出名的陈年老酒,最上等的竹叶青、状元红,您老来多少?其他的蒸炒烘炸烤,煎煮炖涮爆,树上干果藤上瓜,死的牛羊活的虾,山上跑的鹿麝獐,水里游的鲜鱼汤,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蹦的土里打洞的,老客你爱吃什么,只管请吩咐,俺这就叫灶上的给您准备去。”
秦玉听他口齿伶俐,滔滔不绝,心里一高兴,道:
“不论什么,只拣你们这儿拿手的做上来,另外先打半斤状元红来。”
伙计应了一声,大声交待了下去,转身待走,秦玉突然将他唤住,笑道:
“伙计,我这跟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见过没有?”
伙计连忙笑道:
“老客您这是小看俺了,俺们这间鸿兴大酒楼,在济南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老字号,府里衙里,东兴街李翰林,西骑楼的玉状元,没有一个不来照顾俺们这小店的,老客您要找谁,俺这就先替您去报一声,准得派车派轿子来接您啦!”
秦玉笑道:
“我不是找本地方的人,我是向你打听打听,可有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穿一身天蓝紧身劲装,长发披肩,瓜子胆儿,中等身材,大眼睛,骑马带剑的姑娘,或单身或有几个人同路,你可看见过有这么一位,或是来你们这儿吃酒,或是从附近经过的么?”
那伙计听了,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直敲着脑袋,口里依依唔唔,又将秦玉所形容的模样儿背念一遍,沉吟着说:
“唔,是像有这么一位姑娘,大眼睛,巧身段,骑着马,挂着剑,只看一个侧面,已经够叫人想三天的了…唔!是好像有这么一位…”
他说着,好像恨那脑袋瓜儿不管用似的,用力敲着,噗噗噗直响。
秦玉听说有这样一个姑娘,早已直了眼,也无暇计较这伙计话里面不规矩,只睁大两个眼睛,瞪着那伙计,急问:
“是吗?在哪里见到的?几个人一路吗?向哪个方向去的…”
谁知他越是追问得急,那伙计越是想不起来,脑袋敲得直响,一下下好像全敲在秦玉心上,过了好半晌,伙计突然“啪”的一声在自己头上一巴掌,叫道:
“对啦,俺记起来了!”
秦玉忙问:
“在那里?在那里?”
伙计道:
“这是前三天…唔,就是前天,中午,不错,就在中午,俺亲眼见到有这么一位姑娘,骑着马,打俺们这店门口经过,俺还招呼她:姑娘,里面坐,喝壶酒呀!她连正眼也没瞧俺一眼,自顾自过去了,不错,一点不错,正跟您说的是一个样儿,一丝一毫也没有不一样。”
秦玉急问:
“是一个人?是几个人同路的?”
伙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