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一秒也没有静下来过,饶是他内功修为已有极好根基,此时却总是心绪烦乱,无法六合归一,神与气凝,勉强坐了一会,终是烦躁得说不出个理由来,他偷偷看看林惠珠,见她虽作闭目跌坐,然而娇喘迫促,胸部剧烈起伏不已,额上且已隐隐见汗,分明比自己还难以沉气静心,不觉骇然忖道:“像这样勉强行功,等一会定然走火入魔,不得其利,反被所伤,这是万万冒不得险的。”
想到这里,他陡的一震,连忙轻声叫道:
“小珠,你觉得好些了么?咱们也该动身了。”
林惠珠缓缓睁开眼来,幽怨凄凉地看了秦玉一眼,凤目中竟然满蓄着莹莹泪水,但见她长叹了一口气,秀目眨动,挤落两滴晶莹泪珠,缓缓说道:
“玉哥哥,咱们别上仙霞宫去了,好么?说不出为什么来,我心里很害怕!”
秦玉不解,道: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这些日子来跋涉千里,经过多少惨烈之战,你也没有害怕过,想那仙霞宫摩云上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林惠珠摇摇头,说:
“我并非害怕对敌拼命,但是,这一次说不上为什么,竟觉得心慌胆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我自己也莫明其妙…。”
秦玉坦然一笑,道:
“这必是你思虑太多,才会有这种怪现象,这样吧,要是你觉得胆怯,不妨就在这附近等着我,由我一人登山见机行事,进退也能自如些。”
林惠珠突然紧紧拉住他的衣襟,惊恐地连连摇头,仿佛害怕秦玉真会从她身边忽然失去,急急地说:
“不不不!那会叫我急死,我还是和你一块儿去的好。”
秦玉轻拍她的香肩,柔声说:
“不用多想了,据我看,哪几个比较厉害的人物可能早已离开这里,咱们比他们多耽误好几天.这儿天大的事,只怕早就解决,你瞧,山下全这么静悄悄的,哪像是大战中的模样?
尽可放心,决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林惠珠茫然地点点头,两人手儿相携,并肩向山上缓缓而行,才行了几步,林惠珠突又停步,凝视着秦玉,慎重其事地问:
“玉哥哥,我要问你一句话,假如我做了一件使你很伤心的事,一旦你知道了,你会恨我?会从此不再理睬我吗?”
秦玉吃了一惊,诧道:
“啊!你做了什么使我伤心的事?”
林惠珠激动地说:
“你且别管有没有这回事,我只问如果有,你会恨我不?”
秦玉略作沉吟,忽然笑起来,说:
“你对我这样好,想来你是不会做出什么令我伤心的事的。”停了停,方才又接着说:“不过,如果真有,相信你也不会是故意要使我伤心,我自然不会恨你。”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自然,十分真诚,娓娓道来,绝无丝毫牵强虚伪之态,林惠珠大为感动,想想自己心胸那么狭窄,竟然为了一点妒忌,辣手摧毁柳媚的似花容颜,秦玉越是信任她,爱护她,越是令她内疚愧悔,无地自容,她本想就将那一段经过向他和盘托出,然后跪在他面前,求他饶赦,甚至心甘情愿向他领受责罚,但是,一种女人天生的欲念却压制住她这种冲动,她太爱秦玉了,因为秦玉已在她心目中变成了唯一的,神圣的,超凡的偶像,她为他而活着,又怎能亲手毁去既得的果实.让自己在他面前,变成了血淋淋的手?变成无可赦免的罪人?”
良知和欲念在她心坎中冲突,她“哇”的哭出声来,张臂怀抱秦玉,颤声叫道:
“玉哥哥,你待我太好了,我不配你…我对不起你…。”
秦玉愕然失措,不明她何以激动如此,说出这种话来?只得也紧紧揽着她,低声说道:
“小珠,别难过,有什么话?现在就向我说吧,我们自幼都是不幸的孩子,这些日子来,彼此情逾骨肉,你还有什么话不使对我说的呢?说吧!把心里积闷的话说出来,就会心安气静了。”
林惠珠此时愧悔交加,呜呜咽咽,哭得甚是伤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玉虽然心急登山,但见林惠珠如此反常和激动,也只得按捺心情,陪着她缓缓向山上而行,大约足有一个多时辰,转过岭腰,却蓦然间听得山风中传来一声凄厉的笑声,秦玉耳目最敏,陡听得这一声笑声,心中忽然一动,立时止步,压低了嗓门向林惠珠道:
“看来咱们已离仙霞宫不远,那些人争夺达摩奇经,只怕至今未曾罢手,咱们赶紧一些,也许尚能夺回奇经,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