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梦拨动琴弦,看着他们,她的双眼还是那么的慈善和蔼,完全看不出是一双已面临死亡威胁的双眸。
船板一震,二十五刀双手握刀,竟同时间出手。
刀光闪闪,斩向盼梦。
盼梦双眼看着飞起的刀光,她的眼中已不是惧色,而是戚色,对人性暴力凶残的戚色。
一种莫可奈何的戚色。
刀气卷上翠帘,一串串碧青色的珠帘,已如断线珍珠落下。
一阵寒意直逼盼梦,盼梦已感觉到一阵阵苍白冰冷寒意,穿过她的双手,直达她的发梢。
她甚至已看见,刀光就落在她抚琴的双手上。
琴断盼梦!
“七月十五”真的要盼梦的双手,要琴断盼梦!
盼梦双手抚琴,并没有离开琴弦,她还是轻轻拨动着琴弦,抚动天音。
她相信一切的暴力凶残,都将消弭在她的琴音之下。
她相信人性的残杀,都将会在黑暗中得到光明而解脱。
但刀已到她手上。
刀光一闪!
断的竟不是盼梦的手,也不是琴弦。
断的竟然是刀,出鞘的刀,二十五柄已出鞘的刀。
盼梦轻轻的抬起头,第一眼就看见一把刀。
一把型式奇古的刀,刀有古音。
一把来自秋天的刀,刀锋萧索。
一个人,一身黑衣宽袍,长身高影,施施然的站在珠帘下,已轻轻的推刀入鞘,他眼里竟已似秋天枯黄凋零的落叶,更萧索,更惆怅了。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秋无愁。
刀,一但起程,就没有后路。
剑,一便出鞘,就没有归期。
刀在人在,刀断人亡。
扶桑刀客对刀的执意,并不会输给中原武林用刀的人。
他们手持断刀开始向后退,脚步依然整齐迅速,只有眼睛,只有双眼惨白的可怕。
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刀,一刀连断二十五柄刀的刀。
没有人能形容它的速度,它的可怕,因为他们连刀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唯一看见的只是自己手中的刀,断刀。
几声纵身跃响,二十五刀客手持断刀,已同时跃出盼梦的船外。
刀断的不是敌人的血,就是自己的血。
二十五刀客,身子还是标枪般的笔直挺立,断刀就在他们手中,刀已下垂。
头鬼背负着双手,背对他们,连头也没有回:“你们失败了。”
没有声音。
头鬼声音更冷:“你们是‘伊贺武士’。”
黑影一闪,头鬼话说完,竟已瞬间的消失在船头上。
二十五刀客,笔直的身躯,已余举起弯曲的刀,刀光闪亮,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依然璀璨丰华。
但人已了却风采。
当最后一丝余晖,穿过枝桠浓密的柳叶,落在他们刀上时,二十五柄举起的刀,也已同时落下,落在他们自己的腹上。
犀利凶残的刀,刺入,左移,鲜血炽热的飙射开来。
但人还是标枪般笔直挺立——
人是不会倒的,倒的只是生命。
***
一道绿意盎然的柳叶,脱离枝桠,飘上半空中,落在盼梦的划舫里,滑向了秋无愁一身的黑衣宽袍。
盼梦骤然停下琴音。
盼梦轻轻抬起头,看着秋无愁,她的双眼已有说不出的冰冷。
因为她已感觉到一股杀气,很浓的杀气,浓的几乎让人窒息。
也就是这股杀气,压得盼梦停下抚琴的双手。
落叶,一片,一片。
片片落叶迎着晚风,斜飘进来,卷上舫内珠帘,也卷上秋无愁一身的黑色长袍。
落叶就卷在秋无愁脚下,秋无愁背负着双手,连动都没有动。
盼梦看着他,脸上已有忧色:“东瀛‘迎风一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