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愈神颜微变,道:“什么腥气?”
赵凤豪道:“端木愈你还要装糊涂么?适才你肩上挑着两口木箱放置到那儿去了?”
端木愈面色变得更加厉害,旋即放声大笑道:“你想瞧瞧木箱内的物事?”
赵凤豪道:“好奇之心皆有之,岂独老夫例外?端的当家你何必多此一问。”
端木愈但笑不语,赵凤豪道:“你不拿出来,老夫难道不会自己寻找么?”
一拧身,循味飞跃上洞穴右上方的草篁堆中,伸手拨开乱草,果然发现两口漆黑的木箱,提在手上只觉沉甸甸的,不知所装何物,当下疑心更重,纵回原地。
端木愈与红袍人喝叱之声此起彼落,欺身圈上,赵凤豪未容他们欺近,双手一掀,已将盖揭开——
掀盖的霎那,一股股浓靡不堪的血腥气味自箱内飘溢而出,登时弥漫于周遭,那两口木箱赫然分装着一具被斩为两段的尸身!
那死者肤色泛青,脸上皱纹密布,白发及颈,显见年事已长,双目暴突,五官扭曲,厥狂甚是狰狞!
茹卿尖呼一声,期期艾艾道:“他…他不是咱家的老仆俞…俞福么?…”
俞玄青目眦欲裂,手指朝端木愈道:“是你下的毒手?”
端木愈道:“老夫虽则杀人如麻,但却不代人受过,杀人者乃是…乃是…”
俞玄青厉声道:“是谁?你说!”
端木愈方欲启口,立于右侧的红袍人俞肇山一步掠前,道:“人是俞某杀的,俞玄青你待怎地?”
俞玄青喃喃低道:“俞福何咎?…俞福何咎?…”
他霍地仰起头,发指道:“老仆人忠厚良善,一生与世无争,为了何故竟值得你下此杀手?”
俞肇山冷冷道:“与世无争…忠厚良善…嘿!嘿!你就只知晓这些么?”
俞玄青一怔,道:“阁下弦外之音是什么?”
俞一棋插口道:“嘿,咱们倒以为替武林除去了一个骑墙败类咧…”
俞玄青瞠目不能语,赵凤豪仔细端详了死者面庞许久,朝俞玄青道:“此人是贵府的仆人,俞兄可认清楚了?”
俞玄青道:“俞福当仆俞家多年,焉有认错之理?”
赵凤豪皱眉道:“怪哉,老夫自忖眼力也不致有差啊…”俞玄青错愕道:“赵大侠也认得家仆么?”
赵凤豪道:“老夫未见过令仆之面,所熟悉的却是截然不同身份另一个人——”
他语声一顿,复道:“据我所知,死者应为河洛大豪,人称游江汉…”
说到此地,场上众人尽皆动容,俞玄青冲口道:“游老二?你指的是那侠名远播,被公推为中原七十二帮会领导人物的游老二?”
赵凤豪深沉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
俞玄青满露不能置信之色,道:“赵大侠怎能如此肯定?”
赵凤豪道:“半载之前,老夫路过河洛,尝为游家庄座上之客,再说游氏昆仲名垂武林数年,老夫在年轻时已然与其人会过数面,是以印象至为深刻。”
茹卿道:“但是死者分明乃咱们的老仆,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俞玄青颔然道:“我也莫知所然。”
他仰望夜空,陷入苦思之中,自语道:“游老二身为江湖豪客,毋无如何也不会屈就仆用之职,情理上既属不可能,难道我们两者间有一人看错了?…”
赵凤豪冲着红袍人俞肇山道:“也许阁下能对此事有所解释——”
俞肇山道:“无可奉告。”
赵凤豪哂道:“姓俞的,你欲三缄其口亦为势所不许了,不管死者是俞家仆人也罢,或是游老二也罢,既然死在你手,自不会没有因素在,抑有进者,你杀人之后缘何要端木愈家将尸身抬离现场?此人是在山洞中被杀害的么?”
俞肇山道:“在山洞行凶又待怎地?难道说宰掉一个人还要选择场所么?”
赵凤豪道:“事实如此。”
茹卿“噫”得一声,仿佛被人提醒一件自家所忽略之事,视线再次落在箱内死者身上,道:“夫君,你我昨日离开五里亭之际,不是吩咐俞老仆代为守家么?为什么他会死在此地?”
俞玄青道:“是啊,俞福是怎样来到渔洋山的…”
一旁的端木愈笑喀嘻道:“怎样到渔洋山来?嘿,他生着两只腿不会走路么?”
俞玄青沉下嗓子道:“这个还用你来说明不成,问题是,他到此地何干?”
端木愈笑意未褪,道:“老夫倒要反问一句了,你又为什么到这里来?”
俞玄青恚道:“自然是赴俞氏兄弟之约而来,端木愈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