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掌劲道突收,想来便是伤势发作,后劲不够所致,依此道来,势必导致他内伤加剧了,早先我怎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他一步跨前,自怀中摸出火折,一团光应手而燃…
昏黄色的光线撒了一地,俞佑亮触目所及,不觉惊骇交集,险些脱口惊呼出声,火光中只见那人浑身上下都是一片焦黑,已完全不成人形,竟与被烈火烧焦了的木炭无异。
就在那黑影的身旁,一排躺着二人,全身亦是焦黑斑斑,业已气绝毙命,死状惨不忍睹。
那黑影开口道:“年轻人,你到底是走进来了,可见尚有几分胆气,其实老夫若不用点激将,还不容易将你引进此洞呢。”
他话说得太快,以致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胸前也剧烈地起伏着,略略休歇了须臾,续道:“老夫已是墟墓间的游魂,不久于人世,你既然来到,好歹打死一个歹徒陪我送终,亦可略消,心中之恨。”
俞佑亮愕道:“我是歹徒?此言从何道起?”
那黑影道:“能够走进这洞穴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是善类,老夫虽离死去不远,但拚着最后一口气,亦得作孤注一掷,你留心提防吧,老夫出手绝不留情。”
一言甫尽,黑焦焦的右手一扬,发出一股凌厉之极的掌劲,挟着呼啸风声,直袭俞佑亮。
俞佑亮心知对方体力已到了油枯灯竭的阶段,这一击虽雄浑厉烈,只不过是回光反照而已,他内心情不自禁涌起一种莫明所以的怜悯感觉,尽量避免与对方硬拚,闪身避过。
他口中道:“老先生或许是误会了,小可…”
那黑影厉声道:“咄!你与老夫住口!”
俞佑亮见对方毫无来由一再逼着自己动手,目下又无故被抢白了一句,不禁微生愠意。
但他上眼见对方那种惨像,便再也发作不出来了。
他平平和和地道:“老丈且听俞某一语,再动手不迟。”
那黑影似乎怔了怔,霍地抬起头来,睁开他那被火烧焦了的眼皮,其实他面上五官全毁,什么是眼眶,什么是眼皮,已然模糊难辩,这一睁眼,更显奇形怪样,其状甚是骇人。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俞佑亮好一会忽,道:“什么?你姓俞?…莫不成你竟是俞佑亮?…”
俞佑亮听他居然认识自己,不觉大感意外,而他却无从猜知对方的身份,这自然与他焦黑难辩的面庞有关。
当下应道:“正是小可。”
那黑影喃喃道:“原来你是俞佑亮,难怪我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无奈老夫这对眼睛不争气,几乎连你的面孔都无法瞧得分明了…”
说着,长长叹息一声。
俞佑亮道:“小可眼拙,老先生大名可否见示?”
那黑影微喟道:“老夫落到这般田地,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无怪连你都认不出来了,当时咱们于飞叶石一别…”
俞佑亮心念微动,再看看他身边横躺着的二具人体,立刻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他脱口呼到:“承天三匠?老丈等人敢情就是承天三匠?”
那黑影道:“你的记忆不差,总还记得老夫。”
俞佑亮视线落到他身侧的二具焦黑人体,低道:“这两位前辈——”
那黑影黯然接口道:“他俩是老夫的二弟三弟,早已死去多日,只有老夫命大,仗着体内一口真气欲散未散,勉强支撑到现在。”
俞佑亮望着此等惨象,感到一阵难受,良久默然无语。
半晌,他打破寥寂,道:“前辈在三匠中既然排行最大,那么便该是巧匠耿明了。”
那黑影点点头,道:“俞小哥,你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俞佑亮道:“小可遭人暗袭,跌落流沙漂浮至此,万般侥幸能保得住性命。”
那黑影啊了一声,道:“那陷害于你之人,可是一个叫俞福的疯老汉?”
俞佑亮道:“极有可能是他,不过我仍不敢十分肯定,前辈你也识得此人?”
那黑影道:“怎不识?俞福…俞福…嘿,嘿,老夫兄弟三人今日这遭遇,可说大半是拜他之赐。”
俞佑亮道:“前辈亦是遭俞福所害?”
俞佑亮道:“承天三匠一生被好人反复相害,又岂止俞福一人而已。先是在飞叶石,然后在落英塔——”
俞佑亮听他再度提到“飞叶石”脑际偶然想起一事,他满怀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焦头烂耳的黑影欲言又止。
终于他开口道:“你…你绝不是巧匠耿明——”
那黑影似乎呆了一呆,道:“这就奇了,老夫不是耿明,谁是呢?难道武林中还有第二个巧匠不成?”
俞佑亮道:“有一位御风刀孙抱轩你与他可是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