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骇,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过眨眼间的事,管云彤一着得手,接着身形疾转,闪到了癞叫化身后,大喝一声:“你也接管某人一手试试!”
右手二指,如风而出,一股如刀似箭的指劲,向他“风府”穴电疾点到。
要知这“风府”穴乃人身三十六大要穴之一,不论武功怎样高强,修为如何精深,若遭人以内家真力点中,轻则当场伤残,重则立时歼命!癞叫化武学精传,自然识得厉害,当下直吓得心胆俱裂,亡魂皆冒!
但他究竟是久经大敌之人,心中虽是惊骇得魄散云飞,但章法仍然不乱,就在他指风快要触及穴门,招架危难的千钓一发之间,蓦地扑身下倒,势演“锦缎铺地”在离地尚有寸许之时,足尖有力疾弹,一式“伏地追风”向前贴地平飞出一丈多远,惊险无伦地避过管云彤的背后一击。
管云彤见他竟然在掌臂受创,惊魂未定的情势之下,仍能临危不乱地施展身法,避开自己十拿九稳的两指疾点,不觉微微一怔,暗道:“这癞叫化一身武功,确实高明,如让他缓过势来,不知要缠战多久?…”
忽然右脚一招,随着癞叫化贴地前飞之势,如影随形般追了上去。
癞叫化刚刚挺身站起,还未转过身来,管云彤右臂疾伸,举掌朝他背心上按去。
一侧观战的瀛壶钓翁,看得眉头一皱,电光石火般地忖道:“这癞叫化虽然横不讲理,但也罪不至死!”
闪念及此,脱口叫道:“管兄手下留情!”
这时管云彤右掌已接在癞叫化背心之上,只要一吐掌心蕴蓄的内力,癞叫化势必被震的五腑离位,虽然未必会歼命当场,但至低限度亦将重伤难起。
就在他掌心中的内力,将吐未吐之际,耳际响起了瀛壶钓翁的叫声。
刹那间心动念转,掌势疾收,忽的倒跃,退出八尺。
癞叫化转过身子,怪眼喷火,凝视着管云彤,难见表情的污脸上,神色倏然激变!惊愕、忿怒、惶惑、羞惭,刹那之间,速换了多种不同的色彩。
瀛壶钓翁眼见癞叫化激变的神情,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莫明的感叹,大步走到癞叫化身前,拱手说道:“江湖之上,难免发生误会,尊驾如不嫌弃,老朽做个调人如何?”
管云彤也觉着神手摩云、瀛壶渔隐二人去向未明,前途吉凶难料,眼下实不宜再树强敌,多续怨仇,心念一转,悔意立生,正待讲上几句抱歉之言,忽见癞叫化怪眼一翻,厉声喝道:“癞叫化一生行事,恩怨分明,不愿受人之恩,也难忍人之辱,欠思还恩,有仇报仇,他日还情欠思之日,也就是我癞叫化情结今日蒙羞之时…”
话到此处,突然一顿,两眼精光电射,凝注管云彤接道:“请把名号来历说出,癞叫化他日好还思索仇!”
管云彤数年未履江湖,不愿涉足恩怨,但眼下被癞叫化拿话一逼,也不禁微泛怒意,当下说道:“管云彤就住在小南海边上,还恩大可不必,报仇随时候教!”
话头一转,又对瀛壶钓翁说道:“钓翁,咱们走!”
瀛壶钓翁摇了摇头,暗叹一声,当先转身,跨步向山下走去,管云彤紧随身后而行。
但两人还未走出草坪,松树内突然传来一声详和的佛号道:“几位缓走一步,让老衲替三位引见一下!”
随着话声,眼前但见人影一闪,草坪中已多了个长眉大耳,面如古月,僧衣云履,宝像庄严的老和尚。
老和尚这一现身,管云彤、瀛壶钓翁同时停步转身来,还未等二人开口说话,老和尚已然日宣佛号,面向瀛壶钓翁,手指癞叫化说道:“钓翁,那位是当今领袖穷家帮的齐帮主!”
转脸又对癞叫化道:“齐帮主,这位便是贫僧午间向你提起过的,海上三仙之一的瀛壶钓翁。”
忽的神光-转,目注管云彤道:“这位施主是…”
管云彤见这老和尚宝像庄严,脑际灵火一闪,接口说道:“在下管云彤,老禅师可是少林寺的掌门方丈无我大师?”
老和尚双掌合十,神色欣然地答道:“贫僧正是无我,方丈送去薛大侠不久,现在又在此地遇上管施主,老衲缘份不浅。”
说着又宣怫号道:“沧狼二友同出江湖,实乃中原武林之福了!”
管云彤抱拳一揖,歉然说道:“大师禅门高僧,望重寰宇,庶民尊戴,武林钦崇,管某山野之人,怎敢当老禅师谬赞…”
忽听癞叫化高声叫道:“那来许多繁文缛节,癞叫化就不喜欢这一套。”
忽的大嘴一咧,哈哈朗笑道:“我道什么人能在三招两式之内,把癞叫化折在手下,原来是沧狼二友的管老二,值得,值得!”
原来这癞叫化子正是名满当今的丐帮帮主,白头丐仙齐扶弱,而那被打的黄狗、乃是他随身爱犬“黄郎”可是他名头虽大,但管云彤与瀛壶钓翁,一个隐迹中原,一个隅居海上,数十年不涉江湖,彼此虽也有个耳闻,但却缘悭一面。
加以白头丐仙孤傲自负,生性偏激,见面之下连姓名也不问,就动手起来,等到管云彤自报姓名,他便记起似乎听人说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现在经无我大师这一说出沧狼二友的名号,他便恍然记了起来,想不到眼前这位中年德士,竟是数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的沧狼二友之一,以十二手雷音箫招,与神手摩云薛仰山齐名的管云彤,适才满腹羞怒,随之一扫而空,心头一高兴,便又恢复了他令人难测的怪异僻性,哈哈大笑的说起话来。
管云彤、瀛壶钓翁,虽已数十年不与武林中人往来,但对当今的有名人物,却也是个耳闻,一听无我大师眼前这癞叫化就是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管云彤想起适才之事,心中颇觉不安,当下双手一拱,歉然说道:“管某见闻浅薄,不识尊驾便是名满当今的齐帮主,适才之事,尚望不要记挂才好!”白头丐仙怪笑一声道:“沧狼二友,乃风尘奇人,放眼当今武林,能与之走上三招两式的,找不出几个来,癞叫化折在你管老二手里,算不得丢人现眼,不过要饭的一生行事,向来说-不二。”
说到这里,略一沉吟,又道:“彼此出于误会,报仇可以不谈,但掌下留命之恩,癞叫化却不愿还来生债!”
此人虽然生性怪异,但恩怨却是分得清清楚楚。
三人适才之事,有如一天风雨,经无我大师来一弓悦,风吹雨过,云散现天,彼此误会尽释,前愆水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