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何洪贞百拜顿首文玉宁看完此简,茫然不知所措。
心想不知“春华上人”和武当有何瓜葛?这新交兄弟碍于师命,又不愿与自己动手,所以悄然别去,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烦闷之极。
文玉宁自下山以来,本欲先打听一下自己的身世,但人海茫茫,自己除仅知姓氏外,一无所知,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这时他在惆怅中,伸手在包袱上一按,忽然触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不觉大奇?
连忙打开包袱一看,原来就是自己小时一次练剑拾到的那块非金非玉的小牌。
当时师父虽叫文玉宁不必费神去理会那牌上字句,但文玉宁是个极好动的少年,暗中不时仍推想那牌上字句。
虽然想不通诗中之意,但心知那什么奇宝秘籍必与此诗有关。
这时文玉宁心中正不知如何,忽然看见此牌,心中一动,暗道:“反正目下闲着无事,何不去找找这牌中秘密?就算找不到那什么奇宝,多走些地方打听一下自己的身世也好。”当下拿出那牌儿来细细研究。
文玉宁是个极好动而永不甘停于现实的进取少年,但他的好动,并非浮动。
他的内心仍是极为善良而笃实,否则他恩师一代奇人,怎会把他视为毕生传人?
而他那进取的个性,更促使他能在百尺竿头,再更进一步。
且说文玉宁一想及此,更不改虑,忙拿出那小牌儿仔细研究。
那诗句早已被文玉宁背得滚瓜烂熟。
舟行绿水前,雁归洛阳边。
浩浩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古寺钟声渺,疏雨过小源。
白云依静渚,老僧独潜然。
文玉宁心想诗之头两句,多半是指明奇宝藏地,既已明白指出洛阳,自己就北上逛逛也好。
当下收拾好行囊,结了账,就匆匆赶向洛阳。
洛阳,这个古代历朝的帝京,虽然由于时势的变迁,它已失去了它政治上的黄金时代,但在人们的心中,它仍是那样一个金碧辉的大城。
文玉宁这一路行来,于山见嵩岳之高,于水见黄河之大且深,使他胸襟为之一阔。
这日,洛阳城外,大概适逢什么祭会,一片人山人海。
一个少年身着蓝袍,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见这一片善男信女在缭缭香烟中,喃喃祈祷。
不禁脱口唱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词调雄壮,出自这少年之口,端的气吞万里如虎。
忽然一个女子的嗓音接着唱道——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狒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愈到后来——
声音愈是凄凉——
宛如巫峡猿啼。
那少年回首看,只见一个中年女子抱着一把琵琶,骑在驴上,满脸凄苦之色。
那少年不禁暗道:“究竟古城旧都文风不凡,这女子想是个落魄风尘女,感年华迟暮,故接着自己唱了下去,却难得音色动人。”
当下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只觉那妇人衣着朴素,虽是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一脸风尘中,隐隐透出一派高贵的神色,少年不禁一奇?
这少年就是从江淮北上洛阳的文玉宁。
文玉宁进得城来,信步停在一家大客店前,早有小二过来接下行李。
这洛阳是一个多方面的城市。
一面保有北国固有的朴实豪迈之风。
一面由于历代为帝京所在,文化经济自然繁荣。
也另有江南的富丽风流情调。
文玉宁躺在床上,静静地从窗口欣赏那一片如水月色。
在他心中,一开始就深深爱上了这北方的气质。
他哪里知道,他自己体内正流着这古燕赵的北国豪侠血液!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
声调凄凉,唱到此处,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