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拈须：“不是爷爷称赞你们，你们年纪虽小，可说还是黄孺，而所知所学，连一般老儒宿彦也未必比你们脑清楚，学无老少，达者为先，虽然说是你们兄弟天赋好，也是你阿娘启示得好，人有苦习，天必佑之，爷爷我读书不多，但有孝、贤孙，还有佳媳，也够兴了”大约真正由衷兴，拈须仰面，哈哈不已。

学悌还未开，老三学廉忽接：“然也，亦有所疑焉！

老人笑：“阿仁，你又要长大一岁了，只记得吃零？”

“阿谦，你只说下去。”

学廉：“乡愿，德之贼也，滔滔浊世，如乡愿日多，则于虚伪，世风日下，人心思，终成动运，所以，儒家勉人以仁义，勤人以忠恕，即是教人正心诚意。”

学忠恭答：

“忠儿记着了。”

老人满意地夸赞：“阿仁果然最乖，爷爷多给压岁钱。”

老人目注学谦，：“阿谦，你们四兄弟中，以你最聪明

学仁：“我已能背诵千字文了。”

学谦：“阿弟，不对。”

老人慈祥地半眯着，看着这个最小的孙儿，：“阿仁，百家姓和三字经已经读过了”

老人刚向学悌看去，学悌已笑：“阿悌正在读四书中的‘大学’兼修‘通鉴’。”

学仁又：“一定是梨膏糖？”

老人目泛异采，熟视学谦，：“阿谦，你今年几岁了？”

老人笑骂：“阿谦，以你最顽，你知‘谦’字何解？”

老人拈须：“好，过了年，爷爷教你读‘幼学故事琼林’。”

学忠俯首领训。

老人嘉许地频频拂须：“你尽得‘谦’之真义，为何不躬行？王明的‘知行’合一，朱熹的‘知而即行’，你懂？”

老人哈哈：“阿仁，你对。”

老人慈地把他搂着，：“乖，你长大了比三哥更聪明，你去厨下看你娘好了菜没有？”

学忠大约在想着什么心事？闻言一震，忙：“忠儿正在读‘秋’，兼修‘史记’。”

学忠：“夫只在‘言必信，行必果’这一段上说明无信不立的理，引证了许多圣人之言，夫解释：‘行必果’者，是一件事，如果必须的，就必须有始有终，不可半途而废，更要不怕困难，不畏挫折，全力以赴，事在人为，不计成败得失。”

学忠等刚一愣，正在捶背的学仁嘻嘻笑叫：“爷爷，三哥这么大”

学仁不依：“爷爷，我呢？”

老人看了左面容止若思的学忠，：“阿忠，你的功课怎样？”

学仁楞了一下，：“是么？”

学仁一缩鼻，叫：“谁说不对？问娘去。”

学忠刚叫了一声：“三弟”

老人左手捋捋长须，没作声。

学仁叫：“我去，我去，我要先吃好东西。”一一的向厨下跑去了。

老人接着：“太史公作的‘史记’，亦是取法于秋大义，你有什么心得？”

学谦肃声：“知之为知之，然古人亦有‘当仁不让’，‘当勇不忍’、‘当智不虚’之说，不能一概而论”

学谦不假思索地接下去说：“对秋大义，忠之分，善恶之辩，不能让，对荣辱之加，恩怨之别，不能忍，是非之际，黑白之时，不落虚！”

学仁喜：“爷爷，本来对嘛。”老人抚着他的：“可是，明天就是过年了，过了年，就要多算一岁。”

学谦：“四书中已读过论孟，现在读唐诗与宋词”

学忠笑着接：“爷爷，三弟秀群，天资独异，过目不忘，连爹书库中的孙吴兵法，还有什么“游骑兵篇”都能背诵学谦忙向大哥示意勿言，用诗朗声：“安得大厦千万间，得庇天下寒士尽颜？爷爷，阿谦最喜杜工的诗和辛稼轩的词！”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对反之，即成乡愿与俗。”

学廉朗声：“君‘谦以自牧’，让也、虚也、忍也。”

学仁有害羞，却又撤的：“爷爷，是您说，阿仁最乖，最聪明，所以最疼阿仁的嘛。”

老人一欠，又问学谦：“阿谦，你读过一些什么书？”

三兄弟互看一，欣悦中有差意。

老人：“也算不错了，爷爷得加一句，行事之先，要分清是与非，善与恶，行其是，行其善，合于天理人情者可行，逆之则不可行。”

学仁向三个哥哥“卖”地笑着，两个小拳，就给老人捶起背来。

学仁兴地下座位，绕到老人背后，：“阿仁给爷爷捶背。”伸了小拳。

老人颔首：“读经是求明理，而非世俗之学而优则仕，读史在古今之兴亡，君臣之得失，人之成败，要在这些方面着，而不是读死书！”

老人欣然：“为学在多问，问能析疑，真理愈辩愈明，别说爷爷一人所知有限，只要有理，便是圣贤之言，亦可反驳，这与诚敬尊上的礼貌无关，阿忠、阿悌，你们要学老三的思好问。”学忠与学悌垂首称是。老人续：

老人嗯了一声：“秋大义，在一褒一贬，严于斧铽，你要好好会，多思每一节的函义，绝对不可犯了陶渊明的‘病。”

老人哈了一声：“你们夫怎样对你讲解的？”

自顾伸着两只小手，搬着指，自语：“多一个，我知了，三哥十一岁。”

学忠有窘促：“爷爷，忠儿虽已读到‘游侠列传’，还没有什么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