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繁密,不是熟悉湖中之人,休想找得到,而且陆公子学问极富,他利用地形布置阵式,如非得他许可,船一进入,包管迷路。”
钱冰想了想道:“你既是专程前来,总不能半途而废呀!我劝你还是多问问当地人士,说不定会有结果。”
黑衣少年脸微红,见他说得毫不中肯,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没有陆公子的令牌,便是熟悉水道的人,也不敢带你入内的。”
钱冰耸耸肩膀无可如何,那黑衣少年忽道:“喂,你到无锡干什么?”
钱冰听他语气丝毫不客气,也不和他一般见识,随口答道:“也没有一定个儿。”
黑衣少年喜道:“那好极了,你功夫不错,有你帮忙准成。”
钱冰不知他要自己帮什么忙,抬头看他,黑衣少年笑着道:“其实我是有办法进入太湖的,只是一个人未免有点危险,有两人便不怕了。”
他见钱冰满脸迷惑,便道:“不瞒兄台,小弟对星辰位置颇有心得,咱在夜间行船,天上星辰便是一个方向,你操住舵,那样往一个方向走,但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他有求于钱冰,口头客气起来,钱冰也是年轻好事之人,对太湖陆公子极有好感,当下啧啧称赞道:“天上那么多星星兄台能辨明清楚,真不简单,小弟也略识一二,咱们晚上便去。”
那黑衣少年奇道:“兄台也是从海上来的?”
钱冰微笑不语,黑衣少年哦了一声道:“兄台既非海中来,但如能识得星辰方位,那一定是大漠来的。”
钱冰心中一惊忖道:“这人年轻若斯,见识端的不凡。”
当下也不多说,两人走回市镇中,用了早饭,到处乱逛,要等晚上行动,只觉日影移得特别慢,到了中午,钱冰又请黑衣少年大吃一顿,兑了一锭金元宝,那黑衣少年食量极小,钱冰也不在意。
他俩人一路上零嘴吃个不停,一会儿焦糖米花,一会麻儿糖,都是无锡名产,那黑衣少年极爱吃零食,比主食吃得多得多,一边吃一边谈,以钱冰性格,不一会两人便混得极熟了。钱冰跟他谈起遇到的银发婆婆,黑衣少年脸色一变,追问道:“那婆婆当真来了无锡?”
钱冰点头,黑衣少年又问了一句:“是她一个人么?”
钱冰又点点头,黑衣少年不语了,神色很是焦急,和钱冰搭讪竟是心不在焉,钱冰也未注意,好容易等到日落西山,钱冰喜道:“等月亮上来便走。”
他俩人吃零食早就饱了,也不用再吃晚饭,走到湖边,那黑衣少年指着岸边一艘小船道:“这便是咱们的船了。”
钱冰一纵上船,那少年原先比谁都急些,这时倒是迟豫起来,站在岸边只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中忐忑不安。
钱冰叫道:“快点!我看满天星星都上升了,那是北斗七星,咱是往南还是往北?”
黑衣少年白了他一眼道:“你急个什么劲?你要急你一个人去好啦。”
钱冰大为不解,但他豁达,也不细究原因。只是不住催促,那黑衣少年忽道:“我换件衣衫去。你就在此等我。”
钱冰道:“你的衣衫干净,何必要换,再说夜里湖上雾水重,换了新的岂不是又弄坏了,你…”但见那少年已走得无影无踪,只有住口了,说到换衣,钱冰看看自己身上衣衫,破了又补,补了又破,他缀补又差,实在有点不雅,伸手入怀,忽然摸到一纸,展开借月光看来,上面写道:“好孩子,去买新衣服。白发婆婆。”
钱冰看着看着,眼睛微微发酸,他一向不注意自己一切,随遇而安,那银发婆婆和自己萍水相逢,竟注意到自己衣衫陈旧、就凭这句话,钱冰也觉得热泪盈眶了,思恩怀德。
夜风一吹,钱冰脑筋冷静了些,忽然白影一闪,一个消生生少女已落在船头。
钱冰恍然,暗骂自己糊涂见忘,这黑衣少年上次在西湖,被神拳简青点破是女扮男妆,羞怒而去,自己怎会转眼便给忘了。那少女见钱冰直眼瞧她,不禁害羞起来。
钱冰道:“姑娘清丽绝俗,白衫白裙最是贴切。”
那白衣少女道:“不用你称赞,我偏爱穿黑衣。”
但心中毕竟喜欢,脸上红喷地真如奇花初孕,明艳不可方物,钱冰一生所见女子中,数美自然以巧妹第一了,但目前这个少女,却也并不多让。
白衣少女举起浆来一拨,小舟似箭一般破狼而行,不一会离岸渐远,她直身站在船头,将浆交给钱冰,仰首凝望天上星座,良久道:“咱们该向北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