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觉得稍微安适点。
但是,遽明并没责备她,他俊脸恢复了一点正常之色。
“琪妹你别哭,我不怪你”
他只寥寥说了数语,因为,除此以外,他不便再说更多的话了。
“预兆终于降临了!”他心里似早有知觉似的,想了一遍,他变得很安详,纵然他知道一种连鬼神都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就要降临到他身上,但他还是很安静,一点也没有现于仪表,他比往常镇静多了。
唐琪仿佛象一个罪孽深重的犯人,突然惊人生真理似的,扑伏在遽明身上嗓泣起来,那荡气回肠的哀伤泣声,正代表她心中的歉疚。
遽明知觉有点麻木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天地万物关心起来
他出神地想着一个问题:人死了,是否灵魂能够象未死之前,追随着怀念的人
他自认为对一些虚无飘渺的世故,加深了一层了解,他不再为许多自身的感情而感慨。
他象一个智者,在自从已能悟通天地万物变幻繁杂的道理时,他需要以更深远的幻觉,来满足他的欲望。
感情是珍贵的,生活是奇妙的,人与人的相处与内心的交流更是玄妙的。
然而,他却冷淡了。
他觉得天地万物与人类的生存灭亡,是永远这样地循环下去,没有独特,没有平凡,没有反常,也更没有出奇之处。
他感到空虚,因为他活在世上并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固定目标
他想,从括苍山学艺以来,支持我生存的最大目标只在报仇,如果报仇一了,我的目标将又转向何方,我是否会失去精神支柱的凭借
正当他忘神地思想时,唐琪已哭得如带雨梨花,一副凄楚神态,叩人心弦。
遽明茫茫然望她一眼,突觉她实在与自己太陌生了,陌生得几乎象隔着一条河流,在对岸行走的路人。
这个是他未婚妻子的少女,为何在他眼里忽然感到陌生呢?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也许他已想到他不该想的地方了吧,那地方也许是死亡之途。
他努力在探求一些从古至今,尚未做肯定评语的神秘之迷。
也许,他智慧过人,冥冥之中早已预兆他近间的归宿了。
唐琪哭泣了半晌还不见动静,忍不住抬起泪眼瞧着他。
这一望,她芳心怦然狂跳,骇疑至极。
只见遽明两眸直视,一眨不眨,眸中闪耀着游离不定的奇异光彩,如痴如迷,如呆如怔,剑眉也是忽扬忽皱,忽展忽蹙,仿佛发了奇疾怪症似的,一副从未见过的怪异神态
她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他,使他生气所致,不由得摇了摇他身子乞求他的谅解:“遽明,是我无意的,那小白蛇可怜,我,我就停止了吹萧,你,你是否受伤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遽明喃喃在咽喉间自语了一会儿,忽道:“你,你是谁?”
唐琪怔道:“金哥哥你为什么”
“哦!”遽明晃了晃头,思想从极远,极虚无的地方收了回来,道:“啊,唐琪,唐琪”
他连呼了唐琪名字两遍,道:“唐琪,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全然没有一根杂草的山上,有人,有树,有樱桃,有山泉,有峭壁,有山藤”
唐琪惊道:“金哥哥,你说什么”
乍见遽明两眼随着话声,又经继续翻了上去,不禁推他一把,匆匆道:
“遽明,遽明,你别这样,别这样使我害怕!”
遽明怔了怔,星眸闪过一丝神光,道:“盾琪”
不等他话说完,唐琪已疑容满面道:“遽明,为何不叫我琪妹,难道你气还未消吗?”
遽明瞧她一眼,忙道:“好,好,琪妹,琪妹你”
他目光忽然顿在河西二怪脸上,默视良久,那湛湛神光的眸子忽然浮上了仇恨之色。
“好家伙,你还没走!”说着,手臂一撑地面,人已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一个掠身纵了过去,怒道:“河西二怪,这次你可插翼难逃了!”
唐琪大惊呼道:“遽明,你病好了!”
遽明双掌互击拍“拍”的一声脆声,他发现自己全身力道充沛,潜力涌布全身,不禁微笑着点点头。
忽然,他似又想起什么,喃喃道:“哼,病好了,病好了。武功却已减去了几成,一辈子也休想恢复”
说到一辈子,他记起了适才所思想的问题,嘲笑自己道:
“那回光返照的预兆,早已预定了自己的命运,我又何必欺骗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