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又掀起了心头一阵暗恨。
即横臂上挑,向那招牌劈空一掌击出,只听得“哗刺”一声暴响,那块已经悬了卅余年老招牌,震得粉碎,撒了一地木屑。
这时,路上来往行人,见这个少年,无故砸毁人家的字号,奇怪,店中有人,竟没一个上前向他理论,均感诧异。
一时驻足围观者,途为之塞。
宇文杰打了成公然夫妇,砸罢四海镖局招牌,颇感心头一畅,精神一爽,仰面嘘了一口长气之后,即闪身离开镖局。
仍由南门进城,在一家酒楼,用罢晚餐,这时,已是夜景朦胧,华灯初上之时,他一路跌撞行来。
暗察途中不时有人向他偷觑,一视即走,且内有一人,似在那里晤过,苦思良久,竟想它不出,转眼已到客栈。
这时,店中各类赶场的生意人,包括歌妓、星卜、小贩、乞丐全有,熙熙攘攘,嘈杂异常,他一见心烦,打开自己房门。
店伙送来灯亮、茶水后,即开门准备睡觉。
他立身房中,刚一解下肩头长剑,偶然向后窗瞥去,不觉一惊,急步跃过床头,震开窗门,飘身外出。
回过头来,探首向内,手擎长剑,轻敲床架,沉声说道:“是那路高人光临,何妨请出一见,不然,即休怪在下无礼了!”
语音一落,突见床前灯下旋出一团黄影,扇的灯光直闪,旋影过去,即现出一个年约六旬上下,面容清癯的黄袍和尚。
立身房中,面向窗口,合十当胸,说道:“小檀越,好机警!”说毕,即返身去开房门,似欲离去。
宇文杰见他想走,急忙退后三步。
双脚一登,刺空斜飞,穿过屋脊,沉身下落房门口外,见和尚正开门外出,即迎步拱手,说道:“大师父!你就走吗?”
和尚见状大惊,又双手合十,说道:“小檀越,好俊的轻功,令人衷心佩服,今不让贫僧告退,敢问,意欲何为?”
宇文杰抱拳说道:“大师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法驾莅此,谅有所为!何妨请进房中,宽坐片时,并请将尊意赐告!”
和尚面容一整,双目陡睁,黑暗中,暴泛精光,沉声说道:“如此,你我挽手而行!”语音一落,探臂握住宇文杰的左腕,并肩进房。
两人一搭上手,和尚暗自一惊,忖道:“这人适才所显的轻功,先还以为是,时下一般绿林少年,所崇尚的专技,不料,他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较之自己,实有过之无不及,我那师弟,做事好莽撞!”
两人来至门口,和尚将手一松,先自入内,宇文杰随后跟进,分宾主落座,立即捧茶敬客。
宇文杰问道:“请问大师,上刹何处,法号如何称呼?”
和尚又合十当胸,轻轻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贫僧大方,现在江陵对岸弥陀寺出家,请问小檀越,可是姓宇文,大名杰?”
宇文杰说道:“不敢,宇文杰即是在下。”
和尚笑道:“现在江湖上,无论黑白那一道的朋友,一见你这身穿着打扮,与年龄形貌,多半认得是你,这叫做‘人的名树的影’,小檀越,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成就,煞是可喜。”
宇文杰亦极力谦虚,说道:“在下年幼无知,还盼大师,不吝指教!”
和尚展颜微笑,接又轻声叹息,说道:“佛家渡世,素重因果,我佛虽然更重前因,但亦并不漠视后果。今天四海镖局成公然夫妇,伤于小檀越手下,依贫僧看来,似觉因果倒置,稍嫌过当,成公然本人,犹有可说。其妻江氏,乃一女流,小檀越对之,似不应如此!”
宇文杰闻言一怔,急声辩道:“大师有所不知,我那义姊傅雨霞姑娘,嫁给成家,未满五日,即遭他夫妻父子三人,生生逼死,连一场法事也没做,草草掩埋,不问不闻,只气得她娘家父亲傅九公,弃家出走,披发入山。再说那成公然之妻伤势,系成公然自己下的手,这只归咎他技艺不精,误手伤人,怎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