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花江旁的黑石庄上,龙女在蔷薇花园与叶君虎一度春风之后,已珠胎暗结,每日盼望着他早日归来。
可是,日复一日,已经好几个月了,仍不见他的影子。
这时,她的肚子也慢慢地澎涨起来,眼看娇儿快要下地,而情郎不知尚在何方?怎不使她悲痛欲绝呢!
在这些时日里,她的哥哥少庄主沙梦,不时用冷言冷语来奚落和讽刺,使她再也无脸也无法在黑石庄呆下去,但,大腹便便地又到那里去呢?
她终日以泪洗面,总希望能有一天他会来的。
这日沙梦倏地又跑到她的房外,大叫道:“妹妹,我告诉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听说姓叶的小子,被人打死在骷髅岛上,后来骷髅岛一沉,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龙女闻言,犹如万箭钻心,呜咽地哭泣道:“虎哥,我不怪你,因你死得比我早,我会随你来的。”
当晚,她悄悄地穿上风氅,背着霹雳剑,牵出白驴,朝骷髅滩奔去。
这时,她是大腹便便,眼看就要生产,但她个性倔强,不论死活地仍冒着风雪,远至骷髅滩边,望着一泓已结成坚冰的江水,不由珠泪滚滚,哀哀欲绝。
她倏地双脚一跪,泣道:“虎哥,我该怎办啊?孩子即将诞生,难道就让他无父母啊!”她在滩边哭祭叶君虎,她哪知此时的他正被困于石洞之中,非练成能劈碎那三丈高石的功力,方能出洞啊!
蓦地,希聿聿一声长嘶,顿时由岭上跑下一匹白马。
她是认识大宛神驹的,见着它,她便想起叶君虎骑马的雄姿,但如今却只剩空马一匹,怎不会令她睹物伤情呢!
大宛神驹飞快地奔到她的身前,亲热十分地嘶嘶而鸣。
龙女感伤地道:“畜牲尚且念旧,何况人乎!”
她望着苍茫的天,寒冷的冰以及那纯白的马,心中有说不出的空虚和惆怅!
又想着肚内的骨肉,不禁酸泪纷飞。
她真不知此时该何去何从?
蓦然——
一道紫影,飘然而下,使她吃了一惊!
原来也是个垂泪的少女,两人相对一注,不觉愕然!
龙女好奇地道:“姑娘半夜深更,来至这冰寒地冻的骷髅滩边,想来定有要事吧?”
那紫衣少女,正是独凤女,此时的她已不复往日的娇媚,面容憔悴,神色沮丧,闻言望了望这青衣女子,黯然道:“各人都伤心事,不说也罢!”
龙女垂泪道:“不知姑娘上姓,仙乡何处?”
独凤女道:“小女子漠河马姓人氏!”
龙女噫了一声,道:“姑娘可是飞云庄独凤女?”
独凤女点点头道:“你怎知道的?”
龙女随口道:“曾听别人说过。”
说罢,垂着头身形一闪,跨上白驴,望了望独凤女,道:“马姑娘,可是来此找一个人?”
独凤女闻言一愕,随即点点头,反问道:“敢情你也是来此找一个人?”
龙女垂泪地望了望她,也不答话,一拍白驴,便向岭上翻去。
独凤女连忙赶上一步,低声道:“请问姊姊可是‘玉箫仙子’文姐姐么?”
龙女凄婉地一笑,幽幽地道:“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啊!”独凤女疑惑地道:“那姊姊又是谁呢?”
龙女道:“马姑娘,万一有一天你找着一个穿蓝衫的少年,请你告诉他,一个姓沙的姑娘已经死了。”
独凤女倏而一愕,就在这一愕之间,白驴已在百丈之外,那匹大宛神驹,四蹄一荡,便跟在白驴之后,紧跟疾行。
独凤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之后,倏而忆起自己也曾骑过那匹大宛神驹,想不到它竟会跟着她去,如此看来,她定与虎哥有段隐情。
看她那付凄婉欲绝的样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大腹便便地踽踽独行,若有甚差池…
独凤女本是侠义心肠,一想到她要死,更是心惊肉跳,随即身形一闪,晃身赶去。
龙女正行之间,倏听背后声响,扭头一看,当即不悦道:“马姑娘,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独凤女道:“姊姊,我有一事相问,不知肯否作答?”
龙女道:“你问吧!”
独凤疑惑地道:“姊姊,你为什么想死呢?”
龙女凄然一笑道:“死了比活着痛快,我为什么不死呢!”
独凤女道:“姊姊必有难言之隐,先随我回飞云庄,我们慢慢地谈,好吗?”
龙女苦笑一声,道:“不用啦,谢谢你的好意。”
说罢,一拍白驴,便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