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昂首破狼而前,直向黄沙洲游去,竟比那船行还要快一倍以上,而且平稳之极。
云娘大放宽心,而且又惊又喜,没想到这马还能游渡大江,等到再回头看时,那渡船早已沉入水底去了,不由暗叫一声惭愧。
不过两盏热茶工夫,离岸只有三丈多远了,突觉脚下一震,那马又一声长嘶,突然凌空飞跃,云娘也振臂一抖,一鹤冲天,身子起在半空,一个巧燕翻飞,头下脚上,直向岸上飞去,脚方落地,急看时,那马如天马行空般,从水中一跃四丈来远,已立在岸上,只见它三抖两抖,浑身水珠雨落,顿时又油光发亮。
云娘将剑还鞘,心里喜极,一跃到了马旁,伸臂抱着马颈,和它亲热了好一阵子,这才又翻身上马,直向黄沙洲内陆而去。
经过这一来,云娘更是气愤填胸,恨不得一脚到了飞云庄,一吐适才这一口恶气。
这黄沙洲云娘虽没来过,但江中的一个沙洲还能大得了吗,顶多周围不过十来里路宽,只要到得高处一望,定能看到飞云庄。
果然,云娘马快,不多一会,即已到了黄沙洲的最高处,勒马拢目一望,就见西南角上,黑黝黝地显出一片房屋,怕不有好几百间。
再向四外看时,这黄沙洲更是尽在眼底,挟洲长江滚滚,脚下黄土漫漫,靠右岸这一带,更是寸草不生,只有飞云庄附近,还见有稀稀的一些树木,但也早已叶落枝秃,虽然无险,但可看出老远,只要敌方人现身,绝逃不过守望人的眼睛,亦可早作提防。
最使云娘奇怪的是,自上得黄沙洲来,连一个人影也未见到,据客栈的伙计言道,不要说飞云庄内,仅这黄沙洲江中,就有黑煞神两百多死党,而这时不但未见一只船影,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云娘心中怎不怪异。
就知黑煞神等人是有提防,而且说不定安排得有阴谋诡计。
云娘想至此,不由一声冷笑,心说:“饶你飞云庄是剑树刀山,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你一闯。”
一抖马缰,云娘就直向飞云庄冲去,不过三数里路程云娘马快,还不是瞬息工夫,即已到达,离着庄门还有十来丈远,这才收住马缰。
云娘到得切近,仍未见到一个人影,可就不敢大意了,先将宝剑拔在手中,这才又放辔,向庄门前去。
走近庄前,云娘更是惊异十分,只见那庄门大开,向内探看,亦是一个人影也未见到,云娘心想:“莫非黑煞神等人怕了我,全都逃走了么?”
但继又一想,却又不像,若真是逃了,怎么适才又有江中的邀截呢?
若说是邀截不成,方才逃走的,但自己的马在水中,在陆上,都比他们快,就算他们先赶回来通知了,但要在瞬息之间,逃去一空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但是就算逃走,适才在高处,也应该看得见,若说渡江,但江中亦未见有船只。
云娘想来想去,均都不是,就心说:“且不管他,既来此地,哪有不进庄之理,我且进庄探探再说。”
想罢,一跃下马,把缰绳向鞍桥上一挂,再又向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即一声嘶鸣,向身后而去。
云娘容马去了,这才一纵身,扑向庄门,一见并无异状,略停得一停,霍地腾身,一个倦鸟投林,直向门内一个天井中落去,脚方着地,即横剑当胸,眼看四面,耳听八方,怕的敌人突施暗袭。
哪知暗袭倒没有,云娘才落地,倏地身后“卟哧”地一声轻笑。
云娘霍地旋身,猛又一退步,她以为已现敌踪,忙作戒备。
她尚未见到发笑之人,即又听得脆生生的一个嗓音说道:“你这么紧张干嘛呀!人家早就走光了。”
云娘循声一看,原来庄门之上,衣袂飘飞地站定一个若临风玉树般的书生,不是渡江之前,和自己斗剑过招的书生,还有谁来。
云娘一见他现身,心里有气,说:“你老跟着我干吗?”
那书生又嘻嘻一笑道:“这就怪了,你来得,难道我来不得,再说,我是好意的告诉你,人家今晨早就走光了,我说,姑娘,你怎么倒和我生起气来了。”
云娘一怔,心想:“也许他说的这话,果是实情,不然,怎么会连一个人影也未见到呢?”
书中交待,那黑煞神果然走了。
原来火鸽子一回来,他在别人面前替自己脸上贴金,在黑煞神面前,可得有个交待,暗地里把被人戏侮的情形一说,那火鸽子为了遮羞,更把戏侮自己这人,说得神出鬼没。
黑煞神一听,单是这么一个姑娘,自己已不是人家敌手,若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前来,如何当得,而且昨夜在江浦城中,当着那么多人,败在人家手里,纵然不惧来人,也无颜见人,因此就想:“我何不暂避其锋,好在这两人不过是路过江浦,只要见自己去了,绝不会再和自己为难,而且这么一来,还能保持住这一片基业,只等这两人一走,仍可回来。”
黑煞神想罢,立刻下命全部撤出飞云庄,好在飞云庄有大小船只一百多艘,大家又不过是暂离,不久就要回来的,仅带着一点换洗衣物,揣着金珠财宝,不到一个时辰,即已撤到船上。
黑煞神命所有的渔船,立即分散,只在近百里内,暂时隐密,自己率领白花蛇、花豹子吴天、火鸽子卫善等人,也没远离,只在上游头一个江湾里,将船靠住,俟打听清楚了来人行踪后,再定行止。
一面派人前往通知狼里钻洪开,仍照原定计划进行,若能将来人在水里擒住,即刻来报,若水上邀截不成,也赶来此间会合,然后再奔江宁府。
因此,等到云娘来时,自然扑了一个空了。
云娘不知,那书生却探听到了,他自云娘跃马飞驰而去后,亦跟踵而去,不过他不是和云娘走的一条路,而是越过了云娘,在前头江边,雇了一只渔船,因为船小,不能载马,即将马留在岸上,只身渡江,在黄沙洲的北端上陆。
这书生和云娘不过是前后脚,若论上船的前后,还是云娘在前,但因云娘在江中受了邀截,故此迟了一步,云娘尚未到达,那书生已从庄后飞身而上,进得庄子,他何尝不也吃了一惊,等他绕庄探遍了,仍未见到半个人影时,才知这已成了空庄了,这书生略一沉吟,就奔了厨房,一看炉中余火尚在,才知黑煞神等方去不久,一算计,云娘也该到了,这才又到了前面,隐身在庄门楼之上。
云娘怕黑煞神等设有埋伏,故步步提防,因此到得更晚,云娘如临大敌,飞落院中,那书生才一长身“卟哧”一笑,说出那般话来。
云娘实在猜不透,这书生到底是友是敌,若说是敌,昨夜为自己退敌,若说是江湖侠义道中人,怎生又如此轻浮,而且他那剑术之精绝,并不在自己之下,自己随师之时,亦曾听师傅说过,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剑术,但却始终未看出,他这剑术究竟属于哪一门,哪一派。
但不管如何,云娘心中是恨透了他,若非为了要从他身上探听阮天铎的下落,真恨不得再和他拼斗。
就在云娘一怔,沉吟之间,那书生已飘身下地,仍是那么一脸令云娘讨厌的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