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然停身客房门外,彼此相互监视的冉、萧、张、田四人,一见“苗荒二怪”就要穿进房去,遂不期然地放弃了适才的敌意,联手阻挡二怪去路。
江湖上的利害,纠缠不清,而敌友之间,也更难泾渭分明啊!只听那瘦骨老翁沉声叱道:“无知小辈,大胆!”
一声闷哼,冉道成被瘦骨老怪的倏然一掌,撞出了一丈多远,一屁股栽在当地。
鸠形鹄面老妪出手之间“当”的一声,便将独眼龙张超的电头刀挑飞。
黑衣教主与莫邪一枭同时一声怒叱,两派属下一齐向二怪围攻上来。
于是杀声震天,兵刃交响,直把个悦来居偌大的一座后院,像天翻过来一般!
原来这“苗荒二怪”一个叫哭丧捧谷一山,一个叫鸠面神婆巫风良,是苗荒异人——“苗荒一叟”之徒,也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夫妻。在苗荒一叟死后,他们与中原武林为敌,终于触怒“宇内四绝”在六十多年前,上清真人与灵空大师于十万大山中将其击落于万仞绝壑,为中原武林诛绝一害。
世事出人逆料者极多,谁知这两个老怪竟能大难不死,于六十年苦练毒功复出后,为追踪铁臂魔君夺取紫玉狸,而探听出玉麟为上清真人之弟子,是想要在此后生身上以报当年一掌之仇。
试想以黑衣教与莫邪一枭的属下,即使再多再强,怎能奈何得这两个老怪呢?
此时,除了后到的那几位僧、道、尼而外,连莫邪一枭与黑衣教主也一起加入了战圈,合击二怪。
莫邪一枭虽然参加战斗,但他实另有打算,所以他在混乱中一味地向客房附近移动。
战圈中央的苗荒二怪,已被两派人马围攻得旧性复发,杀机暴现。
哭丧棒谷一山,面壁六十年苦练而成的“腐尸阴风掌”已然施为出来了,骤然间,满场里尸臭难闻,阴风惨惨,当者披靡!
鸠面神婆巫风良,苦研而成的一百零八式“神龙杖法”招数诡奇百出,锐不可挡。
忽然一声惨嚎,一个莫邪岛的灰衣大汉被鸠面神婆当头一杖劈成两半,紧接着又是数声嚎叫,几个黑衣教徒也中了谷一山的“腐尸阴风掌”当场了帐!
然而老谋狡猾的莫邪一枭却并不为此而有动于衷,他就在那惨嚎连连之下,一个纵身,穿进了一间客房,旋即跃出,高声喊道:“大家住手,点子早已溜走,我们在此互相残杀甚么!”
莫邪一枭这话刚刚说完,只听一声破空长啸,从那假山之后暴射出一大一小的两个白影,一冲十几丈高,半空里兜了个圆弧,像两只白鸽,美妙地向斗场中央飞来。
蓦然红影一闪,又是一只红色大鸟紧跟而至!
难道说这是和平之鸽吗?不然那惨烈的激斗为何会突然停止下来?
所有在场之人,无不为这两个白色之鸽的美妙身法而感到惊奇与羡慕,无形中自动停下手来,聚精会神地想看看那究竟是甚么。
呵!这两白一红的影子,对我们是多么的熟悉啊!
他、她、它,终于来了,谁说早已溜走?
空气,在骤然间胶着住了。
大地,在黑暗之翼的拥抱下,又沉睡了。
适才的惨烈激战,似是根本未从发生,静极了,静得连人们微微的呼吸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多少只湛湛的目光,投射于这由地而起也似从天而降的影子,就像那点点繁星,拱托着一轮皓月!
这些武林枭雄,江湖豪士们,此刻都像是变成了骚人墨客般,陶醉于此静美的夜色中,捕捉着那稍现即逝的灵感,谁也不肯首先来破坏这静美的气氛。
然而这气氛终于消逝了——
只听一声爽朗的长笑,似春雷般震荡开胶着的空气。
啊!那如临风玉树的白影——新近崛起的年青俊彦,冠玉的面庞上挂着一片肃穆,宏声道:“在下玉麟,一介草莽,敢劳诸位武林硕彦,大驾光临,实乃三生有幸。
不错,在下即是紫玉狸的新主人,不过此物既非在下横夺,又非巧取,乃系铁臂魔君唐松年临终之前所赠,此有黑衣教主可资为证。在下绝非有惧于任何门派,实乃不愿因此而引起一场武林杀劫而染上血腥之手,在下话已至此,诸位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