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均已死去,在尸横满地的大厅内,赫然发现一具尸首,原是曾经救我一命的恩人徐世宪!”
“这情景使我大为霞骇,所以我只窃走了令尊以鲜血写成的这片衣襟。”
“一年之后,我投靠逍遥山庄庄主苏文彪,不久我才知道副庄主蒋东岳绰号‘追魂使者’,疑心他便是令先尊遗书中所指的金面怪人,但经我一再仔细调查,却未获得半点蛛丝马迹。”
“我将令尊血书保存了十八年之久,老弟忽然出现江湖,细一打听,你原是恩人徐世宪之遗孤,本想将此衣襟血书,伺机亲自交你,供尔追查仇家线索,不料你突然以余秀士之名,潜来逍遥山庄,落在苏文彪之手!”
“苏文彪虽待我不薄,委以武师,但令尊有救命大恩于我,自不能不报,以故,冒死助你脱险。倘老弟能生离逍遥山庄,以报皋仇,则我死而何憾!司马青山手书×月×日。”
徐玉麟一口气读完司马青山这篇书信,泪如泉涌,暗自想道:原来这位老武师在救他之前,已存下死志,江湖中这等恩怨分明,义薄云天的英雄,殊为难得!
原来徐玉麟在蒋东岳说出苏文彪便是徐世章的大秘后,忽然想起司马青山死别之前给他的那个布包,并曾记得老武师对他说过,里边就是要告诉他的一切,只因后来受伤,一直昏迷,及至醒来,又急于赶返飞云堡,所以未曾打开,如今念完,始知真相。
徐玉麟睹物思人,悲凄沉思间,夏侯芝馨、秦大川、杨金萍三人同时走向蒋东岳跟前。
蒋东岳一见三人挟怒而来,霍然站起,道:“你们是不是想要知道那两封遗书中所指的‘追魂使者’究竟为谁?那我告诉你们,就是我。”
“是你——”杨金萍随着话出,向蒋东岳击出一掌。
徐玉麟霍地跃起,把杨金萍拍出的掌势硬生生格住,道:“杨姑姑不要伤他——”说此,又对蒋东岳道:“你既然就是先父所指的‘追魂使者’,自然对十八年前之事,知之颇详,能否就此说明?”
蒋东岳答道:“那么你们且安静地听着。”
然后,他干咳了声,追述出十八年前发生在济南府那件骇人听闻的惨案,以及不久之后的逍遥山庄剧变:
那是一个瑞雪飘飞寒冷的冬日“东平一尊”苏则徐带着孽徒蒋小虎,由冀北归来,途经济南府,恰遇好友明湖镖局局主徐世章婚期吉日,乃备厚礼往贺。
蒋小虎那时年方二十三岁,尚是个未出道的后生晚辈,所以独留旅寓,自斟自饮,藉遣风雪之寒。
大约二更时分,蒋小虎带了三分酒意,正要安寝,突被一身躯修伟的中年汉子,掩进房来,出其不意地制住,并迫他吞服了一粒药丸,然后说出这药丸乃是毒药,十二个时辰后必五脏碎裂,痛苦而死,普天之下,惟有他自己才有解药,但蒋小虎如肯受他指挥,替他完成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非但可以不死,而且尚可获黄金百两的重酬。
在生死交关与重利的胁诱下,蒋小虎终于屈服了。
于是——
蒋小虎被那人带进明湖镖局。
于是——
蒋小虎戴上金色面具,按照那人的吩咐,在三更时分,自称“追魂使者”出现于筵席盛开的大厅之前。
于是——
一件震骇江湖的无头公案因此发生。
在这件惨案里,苏则徐首先嚼舌自戕,蒋小虎按照指挥,眼看各路豪雄,一个个的倒下之后,便退出明湖镖局,回归旅寓,等候那人送来黄金重酬。
可是他失望了,直到日上三竿,那人始终未见踪影,自己也未毒发而死。
至此,蒋小虎始知被人蒙骗利用,做下了无法挽救的大错,但已食脐莫及,痛悔无益。
黑夜复临,蒋小虎再探“明湖镖局”时,已是静悄悄,阴森森阒无一人,而且连具尸首也没有了。
他在白日已经听到风声,明湖镖局于夜间:百余人的生命悉数葬送,此刻既不见尸首,自然是被官府收去,所以也不敢逗留,即速离开。
当他怀着一颗受愚后的悲愤心情,返归逍遥山庄,伪称师父因事他往,短时间不能回来。
哪知仅仅过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忽然有人到逍遥山庄来访他,见面之下,竟是曾在济南府旅寓里找他的那人。
冤家路窄,仇人眼红,蒋小虎不由分说,就要动手。
那身躯伟岸的中年人哈哈笑道:“蒋小虎你休得妄动,你绝非我的敌手,不信我先让你三招。看看你能不能拂我半丝衣角,而且我的两足就站在这里,决不移动分毫就是。”
蒋小虎本就气愤已极。这人就是本领再大,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话也未答半句,拧腰挫身,掌指并用,回环三招,一气呵成!
半点不假,蒋小虎虽然施展了生平所学,向那人猛攻了三招,确是连半丝衣袂也未拂到,那人依然不丁不八,停如渊岳。
武功一道,差以毫厘,谬以千里,蒋小虎这点本领和人家比较起来,何啻天壤之别,哪里还敢再动。
那人复又哈哈笑道:“蒋兄弟,倘若你肯放弃敌意,听我指挥,立即便有富贵可享,嘿嘿…”“你究竟是什么人?”蒋小虎道:“你尚欠我百两黄金未付,谁能再信你!”
那人笑道:“我就是明湖镖局的二局主,人称为‘玉面双杰’的老二徐世章,嘿嘿!百两黄金算得什么,蒋兄弟,倘若你肯接受我新的使命,从今以后逍遥山庄的副庄主便是你,你尽可仔细考虑一下。”
“如果不干呢?”蒋小虎犹豫道:“你已经使我失去信心。”
“那很简单,只有叫你死!”
“要我死…”蒋小虎年华似锦,死,自然不愿选择,所以在踟蹰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