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竟能降尊纡贵,对一个武林后生,如此礼遇有加?…
这种种的一切行动,无一不使徐玉麟百思莫解,究竟是敌是友?直吓他如堕五里雾中!
他见此光景,略微沉忖,迭忙起身还礼,答道:“在下一介武夫,藉藉无名,何敢有劳公主相候,请姑娘引路,在下就此前往晋谒。”
两名绿衣十婢,簇拥著这位洁白儒衫,英俊潇酒的少年,迳向“翠竹小轩”缓缓行去。
徐玉麟此刻,虽然疑念重重,不知是忧抑成是喜?但他表面上依然是从容自若,表现出一张恂恂斯文气概。
他大摇大摆的跌至那所名叫“翠竹小轩”的茅舍之前,当先的那名绿衣小睥,抢行一步,将门上垂帘高高挑起,娇娇滴滴的喊道:“启禀公主,贵客驾到!”
娇音甫落,只听帘内传出银铃似的一声话音道:“请徐少侠进来吧!”
这声音虽然是那般的亲切和蔼,悦耳动听,但使徐玉麟心头为之大震!暗中惊异道:她怎会知道我姓徐?…
凝思间,只听那手挑垂帘的小婢道:“相公请——”
他微微一怔,赶紧收敛心神,整整衣冠,低下头来,举步跨进门内,突然清香扑鼻,使他心神微荡?抬眼看时,触目之处,直使他痴呆呆的怔住,迭忙垂下眼皮,肃然而立!…
良久,徐玉麟的耳际,忽又留起一阵珠圆玉润的声音道:“徐少侠请坐呀!”
徐玉麟这时,以已被此话音从眩惑中惊醒,迭忙深深一礼到地,道:“草莽武夫,徐玉麟拜见公主——”竟然仍未抬头。
只听那悦耳娇音,又道:“少侠免礼,请坐吧。”
“多谢公主赐坐!”
徐玉麟说罢,这才退至一旁,落坐一把竹椅之上,微微抬起头来,心中又不禁为之“砰”然跳动!
这也难怪徐玉麟神态失措,因为在此小轩之内,映入他眼帘的,乃是端坐著一位容光照人,艳绝尘寰,二十三四岁芳龄的宫女佳丽!
他固然不是个登徒子,怎奈这位被称做公主的佳人,太以娇美艳丽了,娇艳令人简直不敢直视!
所谓:“秀色可餐”试问那个少年,美色当前,能不多看上几眼,甚至神魂颠倒,无所措手呢?
何况,当徐玉麟甫一跨进小轩时,这位娇艳欲滴的公主,亦是两只剪水双瞳,放射著万般柔情的光芒,正和他的眼神相对呢!
而且,公主芳年,当一个少女达于成熟的巅峰,一餐一笑,甚至浑身每一部份;那管是极其细微的一部份,无不放射著诱人的魔力!
在徐玉麟的心目中,心上人苏玉娇应是一朵初放的海棠。天真无邪,童稚未混的公孙小倩,则如深谷幽兰,而这位艳若天仙的公主,恰似朵绽放的牡丹,散发著无比的娇贵!
然而,在此牡丹花似的公主身旁,却是站著一位白发皤皤,面貌奇丑无伦,手执竹杖的驼背老妪,一只独眼,放射著慑人神光,对徐玉麟直盯著,一瞬不瞬,那样子使人看了,不由心悸!
这奇美、奇丑,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凑合在一起,更使此“翠竹小轩”充满了神秘与古怪。
“翠竹小轩”内布置得倒是古色古香,明窗净几,琴棋书画,公主面前的案头上,燃烧著三柱檀香,烟雾燥蚝,幽香阵阵…
徐玉麟被此极不调和的人物,场面,弄得一时竟然忘了此来目的,拘谨的坐在竹椅上,双目下垂,一语不发。
两名引路的绿衣小婢,也亦走至公主身后站定,似是若有待的等候吩咐?
果然,这位容光照人,美若仙子的公主,纤纤玉手微微一抬,两名绿衣小婢转身退去,接著公主复又轻敌珠唇,展露贝齿,淡淡一笑,道:“徐少侠谅必饿了,敝处远离尘嚣,山乡僻壤,无甚奉客,望勿见罪…”
公主之话,以是尚未尽意,但见两名退去的绿衣小婢,去而复返,一名手捧朱红食盒,一名托来一个黑漆木盘,体内盛满怨口大小的五六只雪梨,放在了公主面前的书案上,一名小婢顺手将食盒打开,里面竟是热腾腾的一盘雪白蒸饽,两样鲜美小菜。
绿衣小婢把食物摆好,案付旁手侍立,只见公主秋波微转,对徐玉麟展颜笑道:“聊备粗果淡饭,请少侠略充饥肠吧!”
徐玉麟虽然身为盖代绝才,士清真人的衣钵弟子,学养有素,怎奈出道未久,所见世面有限,真正接触的人物,寥寥可数,而今身临此敌我不分之境,且当着一位绝世佳人之面,确乎使他举措失态,窘迫难当!
此刻,倘确已饥渴难耐,是以在公主话毕,微一抬头迭又紧低下,两手不住的交搓著,嚅嚅答道:“在下徐玉麟,江湖后生,无名之辈,得蒙公主青睐相召,已感万分荣幸,何敢再有所讨扰?而且…”
他略微一顿,又道:“和在下一路来此‘不归别庄’的,尚有…”
“尚有同伴神剑北童童真,三寸剑欧阳青。”公主露齿微笑,打断了他的话道:“还有和你行坐不离的白猿狒狒,是吧?”
徐玉麟听得心头又是一震,暗道她怎么竟能如此的清楚?随迭忙颔首,答道:“敢问公主何以这般清楚?他们现在何处?”
公主忽的格格娇笑了一阵,道:“少侠请只管放心用餐,你的同伴,都甚安全。”
徐玉麟得知同伴安全无恙,心情始略微舒展,乃道:“既蒙公主厚遇,在下何敢推辞——”
言毕,竟自凑近书案,俯首吃将起来,不过,他心中却在咕啜著:反正事已至此,急地无用,先喂饱了肚子,一切再说不迟。
他一连狼吞虎咽的吃下四个饽饽,然后,又吃了两只雪梨,饥渴尽除,精神亦随之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