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微笑,继续说道:
“何况我爹爹年事已高,膝前又只我一女,倘若骤闻噩耗,必然悲痛逾恒!
但枫哥哥如能代我保守这项秘密,不告诉他老人家,则在我爹爹心目之中只是神秘失踪,不是遇害惨死,过了相当时日,即令得悉真情,也可使他老人家悲怀稍减!肮饲喾闾得无词可驳,只好连连点头,两人遂互相拥抱,着意温存,静等天明以后的一切变化?
黑夜飞逝,转瞬天明,但跟随黎明同来的,却是十来丈外,海边响起的一片歌声,唱的是唐宋诗人的几首渔樵绝句:“南陵酒熟爱相招,蘸甲倾来绿满瓢,一醉不知三日事,任他黑水作渔樵!”
“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醉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滩也不知!”
“雨后沙虚古岸崩,渔粱携入乱云层,归时月落汀洲暗,认得山妻结网灯!”
“白头波上白头翁,家逐船移浦浦风,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中!”
顾青枫听完歌声,喜得高叫问道:“作歌之人可是钓鳌居士老前辈么?”
十来丈外响起一阵老人的洪亮笑声答道:“这位老弟猜错了,我不是钓鳖居士,只是钓鳖居士的垂纶好友,东海渔夫!”顾青枫闻言,虽然微觉失望,但既听这“东海渔夫?是钓鳌居士的好友,遂与庞真真双双走过,只见海边一块大礁石上,放着一坛美酒,有位白发盈头的年老渔人,正在石旁垂钓!
顾青枫长揖为礼,含笑说道:“老人家真好兴致,这样一早,便来垂钓…”
那位白发盈头的“东海渔夫”偏脸看了顾青枫一眼,失笑说道:“老弟莫非睡糊涂了?我于昨日午间,便来此地,已在这石上,坐了一日有半呢!”
庞真真因分明记得自己与顾青枫入睡之前,曾经周游全岛,发现毫无人踪,而这“东海渔夫”却说已在石旁垂钓了一日有半,遂好不讶然地向顾青枫蹙眉问道:“枫哥哥,我们到底睡了多久?”
顾青枫也弄得迷迷糊糊起来,再向那“东海渔夫”问道:“请问老人家,今天可是七月初七?”
“东海渔夫”拈须微笑答道:“天河灵鹊,已于昨夜搭桥,织女牛郎等明年才能再会,今天是七何初八了!”
顾青枫闻言,向庞真真苦笑道:“真妹,我们业已睡了整整两日!”
“东海渔夫”哈哈大笑道:“我方才所唱的唐人韦庄诗中,曾有‘一醉不知三日事’之句,老弟与这位姑娘却是‘一睡不知两日事’,但能够睡上如此香甜酣熟的一个长觉,委实亦颇难得!”
顾青枫窘得俊脸通红的说道:“老人家有所不知,在下与这位姑娘,于十三日内间关万里,自云南六诏赶来此地,以致过份疲劳,双双酣睡若死!”
庞真真忽似想起甚事,失声叫道:“枫哥哥,我们既己睡了两日,今日已第十六天,我怎么还不曾死呢?”
“东海渔夫”听得莫名其妙,向顾青枫蹙眉问道:“这位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儿?难道阎老五曾经下帖请她,要她定在昨天死么”顾青枫愁眉不展地答道:
“这位庞姑娘中了‘娄山三煞’的独门剧毒,在半月以内必然发作,今日已是第十六天…”“东海渔夫”不等顾青枫话完,便即大笑道:“老弟来得太以凑巧,我除了钓鱼一道,并精岐黄医术,钓鳌居士离此他往之际,又送了我一粒‘桃花鲛’脑内丹元,足以解除百毒!来来来,庞姑娘请伸右手,我来为你一诊脉象,包管你药到毒除,安然无事就是!”顾青枫听得钓鳌居士已把那粒专祛百毒的“桃花鲛”脑内丹元赠与这“东海渔夫”而这“东海渔夫”又精岐黄医术之语,不由高兴得笑逐颜开,赶紧命庞真真伸出玉腕,由对方细诊脉象!
“东海渔夫”三指一搭庞真真的右手寸关尺后,脸上便现出一种仿佛诧然莫解的奇异神色!
顾青枫因关怀庞真真安危过甚,几度要想开口询问,但恐扰乱“东海渔夫”
神恩,力加忍耐!
“东海渔夫”诊完右手,又诊左手,足足细心诊察了约有顿饭光阴,方自双眉一扬“哈哈哈哈”面对海云,纵声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