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下内外通明透亮,看得外面水族游行,如在身侧,海底礁石和藻荇珊瑚之类,光怪陆离,更非常好看,小珠、小翠不禁全拍手叫绝。
东方明忽然回头一看,只见适才下沉处,那紫色妖网,已经沉下海底,近处水族纷纷逃避不迭,不由吐舌道:“你们看,那妖网果然深入海中,它已沉下来咧。我们如不事前避开,岂不大糟,此网不破,这小瀛洲还没法上去咧。”
柳春儿和珠翠二人一看,那妖网不但一下沉入海底,而且逐渐平铺开来,俱觉能得漏网十分侥幸。
小翠道:“此舟既有特效,那笛子一定也有神妙之处,你何不也试它一试。”
柳春儿一面点头,一面道:“那笛子在这船内吹,声音哪里能传得出去,必须将此舟升上海面才有效,但这离妖人太近,不如你先将船催出一些再上去吹它比较稳妥。”
小翠闻言,连忙再行法一催那沉螺船,又出去数十里,回看妖网,仍在水底铺张,并晃动不已,便将船猛然向上一升,冲出海面尺许,柳春儿已将那枝玉笛取出,试行抚笛一吹,方觉清音徐引,初成曲调,忽然一道金光,一个身不满二尺的矮老头儿已在跟前现身道:“你们这些孩子,空有至宝却不会用,难道只有求救之一法吗?”
四人一看,正是公孙寿昌,人已到了沉螺舟内,不由一齐欢呼道:“你老人家怎么来得这快,当真瞬息万里吗?”
公孙寿昌大笑道:“这枝笛子已经与我心灵相合,只一吹动,我老人家要来立刻便来咧,岂止瞬息万里而已。你们怕她那妖网吗?那一对神钺附有太阳真火,为什么反而不用咧?”
小珠笑道:“不是不用,适才是因为那男妖人练有两极磁光,一度曾被吸住,所以不敢再用,怕被妖人夺去,不然早用上了。”
公孙寿昌大笑道:“有我在此无妨,少时只管放出去,那妖网乃幕瘴母和山川淫恶之气所炼,虽然十分厉害,人畜遇上必被毒气逼晕,时间一久便连骨化去,但这神钺正是它的克星,为什么不敢用咧。至于那个什么天照尊者的太阳真火和两极磁光,自然有人收他,你们放大了胆子,全有我咧!”
小珠闻言不禁娇笑道:“只有你老人家在此.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向东方明道:“明哥,我们且再试试看。”
说着,双双攻出神钺,两道红光合成一轮旭日,直向那妖妇飞去。那妖妇初疑四人藏身海底,等行法将妖网沉下去一试,忽觉网中有物,似在激动,但其力甚大,又疑四人入网,已在挣扎,连忙向上一收,向天照尊者道:“这一下,也许他们全跑不掉了。”
天照尊者又摇头笑道:“依我看来,还未必是的,不信你再看一下就明白了。”
妖妇道:“你就这等瞧不起人来,这次我已有了感觉,这网中的确有人咧!”
说罢又将那妖网慢慢收起,等到手边一试,不但显得极重,而且网中的东西还在挣扎,正又得意的说:“你看,他们不是仍旧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吗?”
天照尊者闻言猛一抬头,忽见双钺合璧飞来,忙道:“那两个孩子所用的干天烈火神钺,已经从远处海面上飞来,怎得有人在你网中,要依我说,还须仔细才好。”
妖妇再提网仔细看时,却是一条大鲨鱼,还有两只海龟已中瘴毒,直挺挺的死在网中,不由气得粉脸通红。
方一抖那妖网,待将两龟一鱼抛向海中,却不料那双钺合璧飞来,起初只见一点红星,转眼便如一轮旭日,不向人来,却向那妖网扫下。
妖妇急切间却想不到有此一着,连忙收网已是无及。那双钺一经罩向网上,只分开一绞,便见一蓬烈火随手而起,却好网离海面,完全烧着,一阵腥臭之味,薰得天照尊者头晕眼花,几乎倒了下去。
连忙放出真火极光将身护定,一面一指那火光,迎向双钺,打算将这一对仙兵吸住,乘势收下。却又不料,这一下转将残余妖网烧着,慌得撒手不迭,那极光也将双钺吸牢。
天照尊者不由大笑道:“这一来,你可非认输不可了,你不但人一个没有拿住,连自己的瘴母化骨神网全教人家烧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如今只等我将这对神钺收下来,你便应该由我处置咧。”
妖妇不由怒道:“原来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竟存心看我笑话,须知老娘要拿这几个孩子,却不一定全仗这宝网咧。”
说着,把樱口一张,又喷出一蓬五色光华,结成光幢,涌着身子腾空而起,向那神钺来处看去。只见那大洋面上,一片沉碧,却了无异状,更不见四人藏在什么地方。
心中一想,料定四人,必定仍在海底无疑。忙又连着那幢五色光华向下一沉,再详细查看时,谁知那海底却不比洋面空阔可以一目了然,不但礁石星罗棋布,更有若干藻荇珊瑚之属,简直便似陆地山林丘壑一般,更加无法搜索。
正在心急,猛见碧光闪耀,一个长约丈余,高可六七尺的东西,便像一条极快的大鱼,半沉半浮分水而来。
心方一怔,暗想:“这一定是一件分水之宝,也许四人便藏在里面亦未可知。”只因心中激愤已极,不管好歹,竟将阿修罗老怪新炼灭绝寒雷取出了一粒,迎头打去。
那寒雷出手,只一道灰白光华,一下爆炸,便现奇光,那海水立刻激起千尺高的一个大柱分散而下,连那潭底礁石珊瑚全行带起。满以为不管那四个孩子是否藏在碧光之中,这一下必成粉碎无疑,谁知那幢碧光,正是四人所乘沉螺舟,自小珠、东方明二人,将双钺放出之后,便又沉向海底。
东方明见状忙向公孙寿昌道:“你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那对神钺虽然放了出去,妖网还没破掉咧,这一来怎么看得上面的情形咧。”
公孙寿昌大笑道:“你这娃儿懂得什么,那个小老婆还有厉害顽艺咧,怎能不稍为避一下。你们要看上面情形那并不难,我这沉螺舟如果没有眼睛那还了得。”
说着,把手一指,舟外碧光登时大盛,舟前便如悬了一面大镜子一般。四人再看时,那妖网已被神钺所发真火烧着,妖妇和天照尊者二人似在争论,那一片情景,完全摄入舟前镜光之中。只是看来并不太大,所现不过二尺方圆,一片虚景,但却看得极其分明。
猛见双钺被天照尊者所发极光吸住,小珠不由着急道:“公孙太公,不好了,我们的神钺,又被矮鬼吸住,收不回来咧。”
公孙寿昌笑道:“无妨,那是我存心要让他延捱一下时间,他决收不去,少时自有人来收拾他。不过你们当心,那妖妇就要来咧。这小老婆,偷了丈夫好多零碎,其中确有一两件厉害顽艺儿。你们不要害怕,反正有我在此,决不会让你们吃大亏,放心便了。”
柳春儿笑说:“我们本来就不害怕,何况还有你老人家在这里咧!”
公孙寿昌笑骂道:“小猴儿,你别自以为胆大,少时便要见真章咧,可不要说了嘴不算那才丢人咧!”
说罢,用手一指,那沉螺舟便向那小瀛洲仙岛直驰而去。猛见那镜光之中,妖妇忽然又喷出一蓬五色光华飞在空中,略一瞻望,便又沉下海底,转眼已经离开不远,正睁大了眼睛向沉螺舟上看着。小珠不由一翻小眼道:“这无耻的妖妇真讨厌,我想蛤她一偃月钩,你老人家看使得吗?”
公孙寿昌笑道:“你别忙,人家就要出手咧,大家全把胆子放大了,也许这一下就和天翻地覆无异咧!”
正说着,妖妇灭绝寒雷已经出手,四人只觉得一声大震,那沉螺舟一下便斜飞出去何止百丈,在海水之中翻腾不已,便如被飓风旋起再也不能自主,只旋得四人头昏眼花,耳畔只觉得海水鼎沸,大声镗哒,真如天崩地裂一般。柳春儿不禁连叫厉害不已。公孙寿昌摇头道:“你方才不是还说嘴吗?如今怎么也害怕起来。”
柳春儿双手抱着头道:“怕是不怕,只是头晕得厉害,我要吐咧。”
公孙寿昌又笑骂一声:“没用的东西,这算得什么,少时,也许还有花样咧。”
刹时,那沉螺舟已经渐渐静止,各人头目眩晕也好得多。再向那舟前镜光之中看时。只见海底一片潦黑如墨,所有礁石藻荇珊瑚全都不见,舟外时见水族残骸飞掠。
那妖妇离开身边已远,却仍在一幢五色光华之中赤身而立,正在向四面查看着,似在侦察所发寒雷结果。柳春儿和东方明均各怒极,各捏一粒三阳神雷,待向妖妇打去,无如距离太远,决难打中。
他们正在发急,齐说:“太师叔,这妖妇太可恶了,他虽与我等为敌,这海底水族何辜,这一来所伤生灵,何止千万,你老人家还不赶快设法除去吗?”
公孙寿昌摇头道:“人与仙佛尚不免遭劫,何况这海底生灵。不过这小老婆恶贯满盈,也就快遭报咧!”
正说着,四人忽又觉身外奇寒彻骨,那舟外海水,似渐渐冻合。舟行也似颇阻滞,远不如方才灵活。
倏见那妖妇似已查得沉螺舟所在,竟用那幢五色光华护身,飞驰而来.一会儿便到舟外不远,又大叫道:“你们四个小鬼,以为有这件鬼东西,便可选出我这寒雷吗?须知我这灭绝寒雷,乃北极穷阴至寒之气炼成,只再不出来,这方圆百里之内,便全要冻合,你们也全完咧。现在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肯将两个男孩献出,便全活命,否则我便须下辣手了。”
柳春儿忍不住在舟中喝道:“你这无耻贱货,只管要我两个做什么,你看你吹了这一大阵,能奈何我们吗?是好的,赶紧给你小爷爷滚了回去算你造化,不然你顽尽了花样,便也该恶贯满盈咧。”
说罢,那三阳神雷,脱手飞出舟外,直向妖妇打去,那东方明同时也将准备多时的一粒三阳神雷一齐放出。只见火花一闪,闷雷一震,那舟外便起了一阵白雾,却不能伤那妖妇。
妖妇笑道:“你们两个小鬼,以为有这三阳神雷,便想暗算我吗?这一来更够你们受的了。我如不是舍不得你二人这点元阳,早把你们四个小鬼一齐毁了咧。你们再看看,就知道厉害了。”说着,那舟外奇寒愈烈,简直令人耐受不得。
公孙寿昌又笑道:“你们这几个娃儿真外行,为什么那两件佛门至宝不用,倒用起这三阳神霄来,须知这阴阳一激荡,又助了她这寒雷威势咧。”
小珠、柳春儿闻言,忙又将辟魔宝盖和降魔贝叶取出,一面又向公孙寿昌道:“你老人家不知道,我们方才已经上了这妖妇的当,想不到这两件佛门降魔至宝因被妖妇那淫秽所触,已经神光大损咧。”
公孙寿昌笑道:“岂有此理,既是佛门至宝,岂有邪秽可以污损之理。方才那是你二人因为本身功力不够,又初临大敌,灵明为秽邪之气所蔽的缘故,此刻再试一试便知道咧。”
两人一看,果然那宝盖与贝叶神光并无损减,不禁大喜。那柳春儿本是调皮,仗着大援在侧,暗中猛将那贝叶所发青光一催,竟自冲出沉螺舟之外,向妖妇扫去。
那妖妇也活当遭报,心中虽然明知贝叶神光厉害,但因前此目睹二宝已被妖网所发邪秽之气所污,又一心要想法收摄两小元精以塞天照尊者之口,略一大意竟被那道青蒙蒙光华扫中,一下吸住,厉叫连连,只脱身不得。
公孙寿昌又笑道:“你二人不是一个习过七字真言,一个方受天龙神唱吗?为什么又忘记应用,岂不该打。”
小珠闻言,连忙就舟中跌坐,摄神静虑,念动玄灵圣母所授神唱,曼声一起,那妖妇立刻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不已,那柳春儿跟着也加紧诵那永智禅师所示神咒。
贝叶青光虽然仍极柔和,却所布愈远,竟将妖妇连那幢五色光华,一齐罩定,那妖妇愈见难受,脸上也渐露狰狞面目,双眼突出,似欲攫人而噬,但丝毫也动不得。
东方明见状不由十分快意,大叫道:“你这妖妇,也有这个时候吗?方才的威风到那去了,看这样子,不须公孙太公动手,你便完咧!”
公孙寿昌连忙制止大喝道:“你这时快别说话,他两个行法的人却分神不得咧!”
正说着,猛见那妖妇倏然双臂一张,厉叫一声,轰的一声,连那身外妖光一齐震得粉碎,飞出老远,冷笑一声一闪不见。
公孙寿昌不由一跺足道:“你这娃儿怎么这等大意,方才如非你稍分他二人心神,这妖妇便不被神光炼化,也必在神唱之下困住,时间一长,便难遁走,如今再要捉她便难咧!”
东方明不由吓得做声不得。小珠又埋怨道:“你这人真岂有此理,好好的,又鬼叫做什么?只能再容我支持上半个时辰,这妖妇凶魂戾魄便不难制服咧。如今容她逃去,不但后患未已,又不知要害多少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