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月光己渐偏西了，照得东边廊庑下安放了一
五、六尺
的大铜钟。随意走近前看那钟，是云白铜铸的，上面镌了制造的年月，计算已有百多年了。贡献的人，是一个
湖南
察使的。细看那钟并没有破坏，钟上打扫得
净，一
儿灰尘没有，好像是才安放在这里不久的样
。正待伸手
挲，猛觉得佛殿上有一阵很怪异的风，
得殿上悬挂的东西，都瑟瑟作响。陆小青不觉回
向佛殿上望去，那般庄严宏伟的佛殿上，只佛座前面，了一盏悬挂的琉璃灯，以外别无灯火。琉璃灯的光线，四围都还明亮，只灯的底下是照例有一块篮盘大小的黑暗圆圈。陆小青朝佛殿上看时，那琉璃灯的寸长火焰，正在摇摇不定，因此灯底下的黑圆圈里面，有好几个妇人，集聚在那一块地方，齐向佛像叩礼拜。陆小青不禁吃了一惊，暗想：这时分怎得有这们多妇人来拜佛呢？并且寺门关着，妇人从何
来？不是奇了吗？一面心里这们想，一面再定睛看那灯下，却是一个也不见了，只依稀隐约的看见一群黑影，同时向佛座下藏躲的模样。陆小青随即吐了一唾沫，低声呸了几下，说
：“这才是活见鬼了。我这两
睛，自遇恩师之后，一日光明一日。近年来寻常人看不清晰的东西，我都能一望了然，昏
的
病，一儿没有了，若在五年前看了这情形，还可以疑是两昏误认。于今我自信不至如此，不是活见鬼了吗？”当下举向殿上四周看去。陆小青初
红莲寺的时候，一因寺内的和尚都整齐严肃的念经拜佛。不知不觉的发生了一
敬畏之心，不敢随便抬
看。二因此来目的是在借宿，在未得和尚许可以前，无心浏览景
。因此虽在佛殿下拱立了多时，然佛殿上的情形，并不曾看明在里，此时才看
这佛殿从殿基到屋脊。那莲座有一丈二三尺，朱漆的莲前，一片一片张开来，每片和门板一般大小，莲座前面的香案，也硕大无朋。佛像的两旁，排列着许多金漆辉煌的木龛，龛里约莫是五百尊罗汉的像。因离琉璃灯太远，只借着佛殿下明月反
的光，陆小青又立的地方太远，所以看不大明白。心里又转念：“我为甚么只
站在这廊庑下，朝佛殿上呆看呢？这时又没有和尚往殿上场，索
上去瞻仰瞻仰不好么？”想积功德，不拿钱捐助在这
寺里，待捐助甚么地方呢？我父亲给我的那些遗产，我一个人哪里用得着那们多，我凭着
中学问，手上的能为，也不愁一生谋不着衣
，何不将遗产提一半来，捐在这寺里，替我父母些功德呢？陆小青想到这一层，心里异常兴，觉得这功德非不可。看香案上有
不完的蜡烛，便
了一枝，
上香案，就琉璃灯火上着，细细的照看莲座前面的莲
。一片片都看了几，摇了几下，看不一儿可疑的痕迹，也摇撼不动。照到后面，毕竟被他看一些破绽来了。原来其中有一片莲，边上有数寸远的所在，特别的光
，可以看得是时常在这地方
手的。就那光的所在，用手住一摇，不摇这下没要
。只这们一摇，摇得那莲往旁边一歪，里面跟着一
冷之气冲来，只冲得陆小青
肤起栗。古人说的好：艺人胆大。虽则发现了这可怕的情形，然陆小青仗着一
超群的本领。并不知害怕。换左手住莲，右手拿烛向冲冷之气的所在一照。只见这莲原是一扇
门。莲让开了，即时现了一个来。里面，漆也似的黑暗，就有烛也照不见有若，里有甚么东西。只觉得一臭气冲
鼻孔，比无论甚么臭气都难当。使陆小青闻了，禁不住要呕。心里己猜着必是尸臭，正要想方法里探看一个究竟，陡听得有脚步的声音，吓得陆小青忙噗的一将烛灭，随手仍将莲扶正。下来，将烛
在原。打算回房再作计较，免得被和尚来看见了，知识破了他寺里的机关，不是当耍的事。再听脚步声音倒没有了，然在佛殿上徘徊也没用。仍由东廊庑下，走那三开间的房。脚才跨迸睡房，就见那个知客老和尚坐在床上，笑容满面的立起迎着说：“居士适从何来？”陆小青这时真是怀着鬼胎的人，忽看见老和尚坐房里，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不知他怎生支吾应付？且待第七十四回再说。遂举步向佛殿上走去。才走了几步，偶一抬
，又分明看见那琉璃灯底下，拥挤着一大堆的妇人，向佛像中叩礼拜。这次所见，比前次更多更清晰，前次大约只有十来个，这次就有二三十个了，陆小青既发见了这怪异情形，只得立住不动，目不转睛的望着灯底下，仔细看怎生变化。说起来奇怪极了，陆小青一仔细定睛，便看那一大堆妇人，并不是陡然现的，明明白白的一个个从莲座下走了来，向灯底下一挤，就掉转叩礼拜起来。每一个都是如此。好像只有那灯底下的黑圆圈可以容似的，渐渐多，约计已有七八十个了。猛听得“喳嘈”一声，佛殿上的瓦，好像被猫儿踏碎了一片，这响声一，灯底下的妇人，登时惊慌得往莲座下一闪，睁便一无所见了，陆小青如痴似呆的望着，也被那响声惊得清醒转来了。连连说：“怪事，怪事！”三步作二步真走上佛殿。心里自寻思：“佛殿之上，是何等清净庄严的地方，如何会有这些女鬼，齐集在此呢？并且看这些女鬼拜佛神情，好像是伸诉冤苦，哀求佛祖超度的一般。这是甚么理？我两次都看得明明白白，向这莲座下一晃就没看见了。刚才更看得清楚，一个一个从莲座下走了来，莫不是这莲座下有甚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