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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未先生卜居柳仙村沈道姑(2/4)

次日,果有一个白发毵毵③的老姑,走到未家来,对未老先生说:“贫善能医治一切跌打损伤,并能限日治好,与不曾受伤时一样,毫无痕迹。治的时候,更一些儿不觉痛楚。不知老施主肯教贫治么?”未老先生急忙应:“我正苦没人能治,四张贴招纸,延请医生,那有不肯教师傅治的理呢?”:“但是治好了,将怎生谢贫呢?”未老先生:“只要师傅能将两个小孙完全治好,听凭师傅要我怎生谢,我便怎生谢。凡是我力量得到的,无不从命。”:“那就是了,且等贫把两位令孙治好了再说。”这姑随即动手,将两个小孩的伤敷药包扎。手术真妙,不须几日工夫,果然两小孩的伤都好了。

那地方的故老相传说:当日吕宾在湖收服了柳树,在岳楼喝得大醉。所谓:“朗飞过湖。”就是从岳楼飞到了衡山回雁峰。只是吕宾醉后,飞到回雁峰去了,这个初被收复的柳树,一看吕宾的葫芦忘记带去,就把葫芦里面的酒偷喝了。柳树能有多大的酒量,喝下去便醉失了本。把被吕宾收服的事忘了,跑到襄府黄镇上,兴妖作怪。等吕宾在回雁峰酒醒转来,再回到湖一看,不好了!柳树已逃的无影无踪了。只得追到黄镇,又用法力将柳树收服。黄镇的人因被柳树闹怕了,大家拿些钱来,建一个柳仙祠,香供养,想敬奉得柳树不再来兴妖作怪。于是这柳仙村的地名,也就跟着这柳仙祠同时现了。

未老先生便问姑要怎生相谢?姑指着对面桃树的山丘问:“那山是老施主的产业么?”未老先生应是。:“贫只要在那桃林里面化一块方丈大的地基,再由贫募化十方,募些钱来,建一个药王庙。不知老施主肯将那山里的地基,施舍给贫也不?”未老先生笑:“师傅也太客气了。休说师傅于小孙有再造之恩,便是寻常方外人,要向我化一块地基建筑庙宇,这是一件有德事,我也没有不肯的理。师傅也不须再去十方募化钱文,只看师傅的意思,药王庙将怎生建法,应建多大的规模,尽可画一个图形来给我办便了。师傅就请住在寒舍,指示一切。”姑听了,也不客气,欣然说:“贫终是向人募化。老施主能独力此功德,岂不更好?至于庙宇的规模,不妨极小。贫久已将图形画好,带在边。”说着,从上取一卷纸,展开递给未老先生:“依这图形建造,工料尽可简省。贫但求能避风雨,不求能壮观瞻,可以支持三十年便够了。在这药王庙未造成以前,贫仍得去各胜地云游,游罢归来,便不再去了。”未老先生看那田形,连神殿只有五间房屋,和寻常极小的庙宇一样。当时陪同姑到对山桃林里,择了一方地基,由姑指定了方向。姑合掌向未老先生:“庙宇地基,都是由老施主舍的,贫只坐享其成。此时贫尚须往别去,俟④庙宇落成后再来。”

未老先生初到柳仙村的时候,本来已很富裕,三年后加了这笔未家桃的息,更是富足极了。只是他富足尽富足,他自己和两个孙的衣服,仍是十分朴质,家中一切用都极节省。情愿拿着大把的钱,周济贫乏。附近数十里以内的贫苦人,没有不曾受过未老先生周济的。因为曾受他周济的人多,未家豪富的声名,也就跟着传播得很远。

段故事写来。

未老先生在柳仙村住了好几年,平日素不见他与方外人接近。大约他的质,是一个不喜方外人的。这回因姑治好了他两个重伤待死的孙,所以不能不建造一所庙宇酬报姑。然在未老先生心里,只要施舍一方地基,依照图形,

柳仙村里虽都是安分的农人,而柳仙村以外的人,在势固不能个个安分。当时就有一班恶贼,被未家豪富的声名打动了。啸聚②了十几个徒,黑夜拥未家。未老先生已是风烛残年,两个孙还只十四五岁,那里有反抗的能力。家里虽雇用了几个仆役,也都不是徒的对手,因此毫不费事的,将未家所有的财,尽数劫去了。当众徒拥去行劫的时候,疑心未家富名甚大,所有的银钱,不仅已被搜来这们多,必然还有贵重品及金银珠宝,藏匿在甚么秘密地方。将未老先生的两个孙用刀背砍打,着他供藏匿金银的所在来。可怜这两个小孩,被打得昏死过去,哪有甚么地方可供呢?众徒去后,未老先生看两个孙被打得无完肤,一个打断了一条胳膊,一个打断了一条大。把个未老先生急得甚么似的。乡村中又请不着有本领的外科医生,只得守着两个受伤的孙痛哭涕。便有人献计,教未老先生多写几张招请好外科医生的招贴,到襄府张贴起来,治得好,谢多少钱。未老先生依计而行。

柳仙村里面的二三十居民,都是安分务农的善良百姓,也没有富家大族在内,更没一个读书能识字的人。一日,忽然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带领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并许多行车辆,来到黄镇上。自称姓未,南京人。因来襄投亲不遇,不愿再回南京,想在柳仙村钱买儿田地,就在这里居住。黄镇的人,见这姓未的老人为人很是谦虚和蔼,都愿意与他接近。大家呼他为未老先生。未老先生向人说,那两个小孩是他自己的孙。他在柳仙村买了些田地之后,建造了一所小小的房屋,亲自教两个孙读书。

这柳仙村是个甚么所在呢?何以取这们一个村名呢?却也有一儿荒唐来历,柳仙村在离襄府六十多里的一个乡僻地方,村里不过二三十居民。村有个小小的市镇,叫黄镇。因为村里有个柳仙祠,所以叫柳仙村。

未老先生桃树。初时只将自己住宅的周围了无数的桃树。数年之后,渐渐的将范围推广,住宅四周的山上,都满了。植的方法,像是很有研究的。寻常人家的桃树,至快也得十来年才可望开结实,而初结的桃,都是不甜的。这未老先生的,与寻常人家的大不相同,只须三年就能结实了,并且结来的桃又大又甜。成熟之后,运到襄府发卖,尝着这桃滋味的人,没一个不咂的说好吃,都称这为未家桃。每年不到成熟的时候,就有许多贩争着钱定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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