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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陆伟威折桂遇奇人徐书元(2/2)

陆伟成此时的知识,比较当年充足,听了徐书元的话,料知必是白莲教一的人,登时又动了要从徐书元学法的念。便仍和徐书元回到庙里,拣了个僻静的所在坐下来,说:“你当日不肯将那梳的法传给我,是怕我年纪小说。于今我可发誓,断不向人提半个字,你可能放心传我些法术么?”徐书元笑:“少爷富贵中人,要学这些邪术有甚么用?”陆伟成:“法术有甚么邪正?用得邪便邪,用得正便正。”徐书元听了,很吃惊似的说:“少爷是有基的人,见地毕竟不凡。不过少爷现放着光明正大的人在这里不去拜师,我很觉得可惜。”陆伟成连忙问:“谁是光明正大的人?现在那里?我若知,安有不去拜求之理?”徐书元:“少爷将来的造诣不可限量。我因激少爷周急之义,不能不来指引少爷一条明路。从此西去二十多里,有座山名叫乌鸦山。那乌鸦山底下,有家姓朱的,聚族而居,老少男女,共有二三百人。公推朱镇岳为族长。这朱镇岳在常德一府,都只知他是个极正大的绅士,却少有人知他夫妻两个都是当代的大剑侠。少爷若能拜在他门下,学成了剑术,将来超神圣的基,就在此番稳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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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不等到天明,就到园里,爬上那株桂树等侯。以为徐书元到昨日梳的时候,必然再来梳,打算趁那时过那边去。只是等到天光已亮了,仍不见徐书元来。这时因是清晨,四面寂静无声。陆伟成蹲在桂树枝上,隐隐听得有人哭泣,哭声并不甚远,好像就在衙门里发来的。暗想这时候衙门里怎敢有人哭泣?细细听去,能辨得那哭声是女,哭的甚是伤心。又顺着耳朵静听了一会,不由得更加诧异起来。

陆伟成忙立住脚回看时,那叫化已跟在背后来了。对陆伟成作揖说:“陆少爷便不认识徐书元了吗?”陆伟成:“怎么不认识?不过实在想不到你还在这里。所以只看了你一会,见你也不像认识我的,故不敢冒昧。你怎的在此地,成了这个模样呢?”徐书元笑:“并不怎的,只因这模样很舒服。我动回湖南的时候,承陆少爷送了我数十两银,我心里至今激。因此特地来常德谢谢陆少爷。”陆伟成见徐书元说话的神情与当年无异,忍不住问;“你动回湖南的时候,不是曾得过急病吗?后来在甚么时候好了呢?”徐书元笑:“不瞒少爷说,当日急病死了,是一桩假事。因怕少爷年纪小,不知轻重,将那早在桂树上看见的情形,胡向外人说,外面知的人一多,说不定还得闹来.那时除了装死,没有旁的方法。”

这日在常德城隍庙里,无意中看见一个蓬首垢面的叫化,虽是衣服破旧,容额憔悴,形貌举动,却还能认识就是徐书元。陆伟成心中十分惊讶。思量人的像貌,虽有相同的,然何至象到这样一般无二?我记得徐书元鼻端上有颗川豆大的红痣,这叫化鼻端上也有一颗。我若非亲看见徐书元死了,装殓在棺木内,封了棺盖,必将这叫化当作徐书元。世间没有死了多久又活转来的人,教我怎么敢认他是徐书元呢?陆伟成看了这叫化一会,这叫化也象不觉着有人注意他的样。陆伟成竟不敢认,只得撇了叫化走庙来。才走了十来步,忽听得背后有人喊陆少爷。一听那喊的声音,不是徐书元还有谁呢?

徐书元原籍是湖南武冈州的人,他妻扶柩回籍。合衙门的同乡人,都凑送了盘缠。陆伟成见徐书元已死,发内梳火的事,也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了,仍旧专心读书。直到十五岁的时候,书已读的很博雅了,才回常德来。

陆伟成走到房里一看,只见徐书元直的在床上躺着。死像甚是可怕,陆伟成毕竟年轻胆小,不敢细看,急忙退了来。徐书元的妻又抚尸痛哭起来,陆伟成听了这凄惨的哭声,心里难过。匆勿走了徐家,仍从角门穿过园,回到书房里。心想徐书元不像是个弱有病的人,怎的这一阵肚里痛就死了?我看他家里的情形,很是穷苦,他妻说因没有衣服,还不曾装殓,可见他穷的不堪了。我从家里带来的银,还有几十两不曾用了。好在我此刻也用不着多少银,何不拿来送给他妻,好买衣衾棺椁装殓呢?小孩的脑简单,如何想便如何。陆伟成当下就拿了几十两银,亲自送给徐书元的妻。衙门里的厨火夫,都来徐家帮同办理丧事。

原来那哭声并不是从衙门里发来的,发哭声的所在,正是徐书元家中。越听越确切,陆伟成不暇思索,随即溜下树来,也从角门走到徐书元后院,就分明听得是妇人哭丈夫的声音了。陆伟成也不那妇人哭的丈夫是谁,提嗓音喊了两声徐书元。不见有人答应,哭声却被喊得停止了。陆伟成又振着喊了两声。即见一个蓬服的中年妇人,泪婆娑的从里面走到后院来,望了望陆伟成,就掩面哭起来,说:“陆少爷来叫徐书元,可怜他已害急病死了。此刻还停在床上,没衣服装殓。陆少爷不信,请去瞧瞧就知了。”陆伟成惊问:“甚么病,死得这们快。昨日不还是好好的吗?”边说,边往房里走。妇人跟在后面,答:“岂但昨日是好好的,天光没亮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只一阵肚里痛,连医生都来不及去请,就已死过去了。”

陆伟成问:“不就是一般人都称为朱三公的么?”徐书元连连:“正是朱三公,不过他此时已是五十多岁了。他原籍是常德人,但是他父亲在陕西官,他是西安生长的,二十岁才回常德来。他单独一个人,押解二十万银,从龙驹寨起运,径回常德。一路之上,惊动了多少绿林豪杰。也有转这二十万银的;也有闻得朱三公的名,不服这气,要和他见个下的。只是哪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呢?惟有他的夫人田广胜的小,那时正避难在黔山中,闻了他的声名不服,和他较量了半夜,将他的刺伤了,然而田小自己也免不得受了重伤。那时朱三公的威名,在江湖上可以说得无人不知。”陆伟成听了这些话,觉得很希奇好听,:“甚么夫妻倒相打起来了呢?”徐书元笑:“不打不成相识,这是一句老话。他们若不相打,也不得成夫妻。这事说来话长,少爷能拜在他门下学剑,详情自然会知的,此时不必说他。我为报答少爷一周急的好意,特地到此地来指引少爷一条明路。于今话已说明,我还有事去,不能在此久留了。”陆伟成正待问去哪里?有甚么事?只一转间,就不见徐书元的踪迹了。不觉吓了一。忙起张望。

使用幻术。若真个这们就教给我,那也未免太不足贵重了。他的意思,想我不对外人说,我若对人说了,他必然怪我,益发不肯教我了。他早起立在那个后院里梳,他家必就是住在那个屋里面。我既想跟他学这东西,何不到他家里去找他呢?陆伟成自觉想的不错。

只见庙门十多个衙差来,各人手持单刀铁尺。一庙门,就留了四个人,将庙门把守。馀人冲到庙里,各自睁着铜钤般的两,向各搜索,有两个将陆伟成浑打量。陆伟成不睬,提脚往庙外走。这两个衙役都张开手把去路拦住,喝问:“你是甚么人?你既在这庙里,应该看见那个叫化。你只说他此刻躲在甚么地方,便不你的事。”陆伟成:“不错,刚才还见有个叫化坐在这廊下。不知怎的,你们一庙门,那叫化就不知去向了?那叫化犯了甚么罪,你们象是来拿他的样?”不知衙差怎生回答?且待第四十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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