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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卖草鞋乔装寻快婿传噩耗(2/3)

“娟娟知是这们不妥,不敢和他同去。然知义周这畜牲是生成的,也不敢劝阻。义周便独自门,要和公见个上下。侥天之幸,在白鱼矶遇着公,被公杀得他大败亏输,回家便卧床不起。他当时以为是必死无疑的了,求自己两个妹一个妹婿替他报仇雪恨。大女儿不能推却,只得答应。一面教他妹婿改装到公船上刺探虚实,一面教他妹到庐山报信给我知

只见少年从隔房里来,到老者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老者哈哈:“蠢才,蠢才。都是自家人,一时的输赢,有甚么要?值得这般作,这们小的气量,真是见笑朱公。再去,教他尽来相见,‘不打不相识。’难这句话,他也没听人说过吗?”朱镇岳听了这儿句话,逆料不是白鱼矶手的,便是白手的人。因斗输了,不肯来相见。见这少年现踌躇不肯再去的神气,便起笑问是怎么一回事。老者:“小儿不懂事,前月瞒着老朽到白鱼矶向公无礼,却被公伤了。将息至今,才把伤痕治好,此刻他听说公来了,还不好意思来相见。”朱镇岳也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得罪了大哥,我亲去向他陪罪便了。”说着,对少年说:“请足下引我去见他。”

“自从拙妻死后,我只将他草草的安葬在这山里,便终日在外游览山。仗着老年的脚力还足,时常门,三五月不归来。前月我正在庐山,寻觅几难得的草药。忽见小女红红找来,说他二哥义周,在白鱼矶被朱三公杀伤了,伤的甚是沉重,睡在家里人事不省。我一听这消息。还摸不着脑。问小女说的是那里来的朱三公。你二哥在家好好的,何故去跑到白鱼矶去,被人杀伤?

“我当时看了尊师的信,不由得大吃一惊。思量这一班孽障,胆敢如此胡闹。他们自己伤也好,死也好,是自作自受,不能怨天尤人。只是万一伤损了公一毫一发,这还了得。教我这副老脸,此后怎生见雪门师弟的面呢?连夜赶回家来,想阻止大女儿不许胡闹。及至赶到家时,大女儿也已在公手里领教过,回家来了。大女儿盛称公的本领了得,他若非了面,脸上必已被公刺伤了。我听得公只脚上略受微伤,才放了这颗心。依我的气忿,本待不替孽治伤的。只因他两个妹,一个妹婿,都一再跪着恳求,我才儿药,给孽敷上。可恶的孽障,到今日还不悔悟自己无状,倒怀恨在心,不肯

老者从容说:“公虽不曾见过老朽的面,只是老朽的名字,公必是曾听得尊师说过的。老朽便是与尊师同门的田广胜,公心中可想得起这个名字么?”朱镇岳听了,慌忙站起:“原来就是田师伯,小侄安有不知理。”说着,从新拜下去,田广胜忙伸手拉起来,指着少年给朱镇岳介绍说:“他姓魏,名壮猷。原是我的徒弟,于今又是我的女婿了。我本有两个儿,两个女儿。大儿名孝周,在广西当协统⑥。三年前,阵亡在长手里,尸首都无寻觅。我只得将在我跟前的几个徒弟,齐集在一块儿,说:‘他们大师兄阵亡,尸无着,我固然是痛心极了。便是你们一则念与我师弟之情,二则念与你大师兄同门之亲,手足之义,都应该各自尽儿力量去寻觅回来,才对得起你大师兄的英灵。此刻你两个师妹,都还不曾许人,看是谁能将大师兄的尸寻回来,我即招谁女婿。’那时几个徒弟,都竭力寻找,却是魏壮猷找着了。魏壮猷那时才有十五岁,正和我最小的女儿红红同年。我既有言在先,不能不践,就招了他在家里赘婿。大女儿娟娟,今年二十一岁了,尚不曾许人。这两个女儿,是我继的女人生的。

“那年我大儿既阵亡了,家乡地方,被长得不能安。此山在贵州境内,这屋原来是毕祖师当年修炼之所。山中豺狼虎豹极多,祖师当日不肯伤害这些猛兽,为的是不许寻常人能上这山里来,特地留了这些猛兽,看守山坡,好使左近几十里路以内的人,不但不敢上山,并不敢打山脚下经过。

这人不待朱镇岳再往下说,托地下地来,指着朱镇岳声说:“你也欺我太甚了,你到我家来,我既不肯见你,也就算是低服输到极了。你还以为不足,要来当面奚落我。”说罢,气冲冲的回一脚,将窗门踢破,一闪就纵上了后山石岩,再一转,便不知去向了。朱镇岳梦也想不到自己向人陪罪,反受人这般唾骂。一时竟被骂得怔住了,不知应如何对付才妥。这汉方从窗逃去,即听得老者在客堂里骂:“孽畜安敢对公无礼。”随即走房来,对朱镇岳再三歉。朱镇岳倒不生气,只觉得这汉的脾气古怪。当下仍和老者退到客堂,分宾主坐定。

“小女拿一封信来,原来是尊师雪门师傅托人寄给我的。信中说公是他近年所收的最得意的徒弟,这回由公押运二十多万金银回常德原籍。公的本领,小小的风狼,原可以担当得起,所虑就是公有些少年好胜的脾气,诚恐惹意外的风波。公失了事,便是他失了面。因此特地寄这封信给我,要我念昔日同门之情,大家照顾照顾。这封信寄到,凑巧我不在家,落到了我这个不懂世情的二儿义周手里。他见雪门师傅夸赞公是近来所收最得意的徒弟,有担当风狼的本领,便不服气。和他大妹娟娟商量,要把公押运的金银截留,使公栽一个跟斗。

那个叫化,便也连忙陪笑拱手。老者让朱镇岳门,即回对这少年说:“朱公来了,怎不去叫你哥哥快来迎接?”少年应着是,走一间房里去了。朱镇岳门看这房,和寻常三开间的客堂房相似,只是房中并没有甚么陈设,案凳都很笨,勉能坐人而已。石上挂了几件兵,也都笨重不堪。老者亲手端了一把凳,给朱镇岳坐。朱镇岳向老者行了礼,刚待展问④老者族⑤及此番见招的缘由。

“祖师去世的时候,我们同门三兄弟,都在这屋里。祖师将边所有的东西,分给我们三人,这房就分给我了,我固有家室在广西原籍,用不着这房屋居住,空着好多年。及至这番被长得我不能在家乡安,只好搬到这里来,暂避世.谁知到这里不久,我继的女人就病死了。人人只知中年丧偶,是人生最烦恼的事。不知老年忽死去一个老伴侣,其烦恼更比中年厉害。

少年笑着好,遂把朱镇岳引房里。朱镇岳看靠墙一张床上,斜躺着一个大的汉,年纪若有三十来岁,生得,很有些英雄气概。回想在白鱼矶那夜所遇那汉的情形,果和这人仿佛。此时这人脸上,现盛怒难犯的样。朱镇岳上前作了一揖,说:“那夜委实不知是大哥,乞恕我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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