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半年前去接济看望,一上一下遥遥手语。他上峰苦练不久,便降伏了峰顶盘踞的一只雪虎,乃是天山路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业已六七年不听人说起,不想今在此相遇。如若是他,周氏兄弟能得此人为友,后面五人怎堪一击?难怪他们不放在心上呢。
正在沉吟,忽听那胡子对病少年说道:“老贤侄一路劳顿,多受风霜,加上骤遭大故,冤愤填胸,悲苦过甚,再加了几层寒热煎逼,看似感冒,病根已深,幸而遇见了我,虽可包愈,还得养息三五日始能复原呢。”说罢,回头向着田振汉道:“雪中死尸已被敌人发现,后院五个鼠辈虽不足虑,后来诸人却有两个能手在内。我们纵然不惧,到底时机未至,终以隐秘为是,但能敷衍过去不和他们破脸,使其自退,方为上策,否则敌人源源而来,从此多事了。如不打算动手,病人在此,至迟天明,不被后院鼠辈发现,也必为老贼看破。少时我走后,可告知周氏弟兄,说我将他三人连同行李一齐带走。车骡有镖行烙印,只说暂存此处,看见无妨,叫他和那两位不可妄动。来人后援太多,有官府相助,事情不闹则已,越闹越大,以免惹出乱子,老头子又生气。那房上下和院墙外的雪中脚印,可请那两位宝贝或是填平或是想法掩饰,小周不要再装腔捉弄人家,便可无事了。我估量大雪虽止,有五个鼠辈在此,老贼当派能手在四外撒网,必不在未明以前投店,惊人耳目。你快去将他们车上看看,除空车外不要有一件东西遗留在此,车轮上绑的木块草索也要急速去掉。快去快来,我们好早些走。”田振汉闻言,应了一声,穿窗而去。
老者闻言,更料是马玄子无疑,知道行藏人已早知,忙向那胡子致谢道:“久仰马老英雄的大名,不想今日穷途幸会,又蒙拯救我等危难,真是感恩不尽。”那胡子掀髯笑道:“小弟虽知道二位用的俱是假姓,可是真姓名也是得之传闻,素昧平生,怎得相识?再者,小弟今年不过三十二岁,只贱须生得长些,也未便受老兄如此称谓,叫我玄子如何?”老者因前听人传说,三暗号神医马玄子生平有一怪脾气,年纪不大,却最喜人称他老,故此冒叫一声,不想正合了他的胃口,便也凑趣道:“小弟金雷,草字春霆。
这是我兄弟刘莽,这是我老主人的三少公子成基,字继武。小弟等三人来历,想已难逃诸位高明洞鉴了?马兄虽在英年,早已威震天山,名重江湖,又加生着这一部美髯,风仪出众,老英雄三字当之无愧,何必如此太谦呢?”
马玄子喜道:“原来你老哥便是当年镖打四凶、独劈八怪,人称玉面神鹰的金老英雄么?日前听小周山主说,据他凉州手下达官归报,只说有一姓陈的老者同了一位姓李的朋友保住一位少年公子,时而装作骡夫行商,时而改扮运枢回籍的外省客人,由河南、山东一带起身,经由陕、甘、凉、肃一带,对早时晚,绕行大道小路,似往新疆而来,不时有各地方隐姓埋名、以前曾与嵩山老寨主通声气的人们前去迎候,行路虚虚实实,到处布有疑阵,明明见他车马往东走了下去,不久又有人在西路发现,有时更特地往回绕走。每次起身不几天,必有京中赶下来的爪牙跟踪觅迹,偏巧都落在三人后面。来人在自搜寻了两天,等到发觉扑了个空,再往下追,仍然神龙见首,鸿飞冥冥,闹得京中左一拨右一拨派了不少的人,仍是无用,只管跟在这三人后面,沙漠戈壁里东跑西驰,疲于奔命。那三人却和没事人一般,每日声东赴西、说南往北的按站前进,连镇边镖局那般声气灵通到处有人,都几乎被他们瞒过,前日竟公然到哈密城内投宿。到了夜里,想是看出风声越紧,情势危急,偏巧那时驾车良马突然倒毙。镖局中人早就奉了小周山主之命,断定那三人定是从嵩山被难时逃出来的朋友,弄巧还许是投奔自己而来,吩咐随时留意照料保护,便借赠了两匹健骡与他们,并劝他们去拜山投止。老者受了二骡,却说另有投奔,再三逊谢。镖局中人连忙连夜飞马往山中送信,说三人并非前来投奔,看神气是往三道岭去。
“这事不料被老山主知道,将小山主喊去大骂一顿,说他为德不卒,不管来人是否投奔自己,如真是嵩山来的,要在这里死于仇敌之手,传到江湖上去,必说自己在以光复先朝为名,此事却袖手不管。休说无颜见人,也问心不安。如今天降大雪,适才得报,京中爪牙业已派出三四起,路上固是危机四伏,如到了三道岭老贼家中,更是羊入虎口,休想活命,必被献与仇敌无疑。即便事后杀了老贼全家,也干事无补。你们怎这般糊涂!
越骂越急,不知怎的一句话说过火,将座中一位淳于姑娘说生了气,一会独自骑马下山,准备与京中来人见个高下。小山主也着了急,带了多人出去寻找。等到遇见淳于姑娘,才知她在雪中已做翻了一个京中下来的能手,并知你们已到周氏弟兄家中。周氏弟兄也是他们同宗,日前得信在此守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