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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献到杜甫廷妙笔才为当世重躬(2/3)

郑虔因杜甫一来兴非常,意畅饮之后留他下榻。闻言,不知杜甫以为退,脱便:“杜兄虽然多才,朝中并无一人肯为援引。难得此公奉调回京,又肯代你榆扬。已有前约,怎好不去?”

忙,床边也可以坐。”

杜甫便将岑参赠银经过说了。

郑虔因天已申西之,恐杜甫耽误韦家约会,笑:“前日圣意本要给我一个官,那老儿说我疏懒狂傲,难于理事,给我补了一个广文馆博士。幸而仍是冷职闲曹,已使我俗尘猖集,门若市。再要个黄豆大的官儿,恐怕我们见面都难了。今天由你的便。这两张画至多还有三天就可画完。等到呈之后,便往寻你,借此躲上两天也是好的。”

杜甫接:“名非幸致,能全晚节固极艰难,使常保令名,不受污染而不遭人忌恨也非容易。由吾人守到世接都是疏忽不得。这些求画的虽然多是小人,你以诗文书画换他笔,于心无愧。休说刚有名望便崖岸自,不是好事,便像你近年那样稽玩世也非所宜。稍破此辈铿,使你衣无忧,挥洒烟云,更添妙墨。多留几张好画传之后人也大佳事。暂时当然画不这许多,你不会照来人先后约期卷么?”

第二日起,杜甫听了妻杨氏的劝

杜甫离开郑家,见天还早,索去往韦家谢。至门一问,才知韦济又往轩辕庙听术士孙甑生讲经说法。好些权贵也在那里,要到三日之后才回。只得走了回去。

杜甫觉着所说有理,慨然叹:“说起来也实难怪。不过,你以前未受当今知遇,往来的人不多,还不妨事,今后难免不与朝中贵人来往,应付他们还是谨慎些好。我是吃过苦的了。”

郑虔笑:“其实你情和我差不多,勉忍耐也只一时,一个不巧,仍要发来。这些话你我都会想会说,但都到时不由自己。不要再提了。你这多日来到底怎么过的?”

郑虔一面劝酒,笑:“还是,郑虔还是郑虔。今天我们还是只谈诗文书画和李自、岑参,连严武都可不必,别的更是不提为妙。难得快聚,不要为这些俗人俗事扰我们的清兴吧。”

郑虔早准备送给杜甫一些财,知他此时还不短用,又正要往韦家去,不便携带,决计改日亲自送往他家,以免推谢,便没有提。

杜甫。跟着又把孙鹰夫妇任侠尚义和岑参遇合经过从说了。

郑虔也觉诏期甚急,惟恐误事,笑:“小弟本意留你畅饮,并作长谈,略洗近两日所染尘浊之气。不料君命难违,你也非去应酬一下不可。你我二人平日互相劝告,到底未能免俗。你说有多可笑呢?”杜甫知他情,乘机又:“等你画成御,再将一些画债略微清理,定日常清课,来日方长,尽可盘桓,无须急此一时之聚,你索安心写画,十天之后我再来拜读你的佳作。吃饭还不到时候,请这一大杯,我告辞了。”

杜甫笑:“你转便可迁往新居,不会再居陋巷斗室了,这样话还是少说为妙,知的虽能明白原所受的世路辛酸,不知的还当你有意虚矫,不近人情呢。”

杜甫知他奉诏甚急,恐误限期。正想设词起,耳听郑妻去开门,引两个邻人,端来桌椅用,酒也早准备停当。知难脱,只得同了郑虔人座。

郑虔气:“我辈有时兴酣落笔,原由平日多所蕴积,乃能景生情,因比兴,发为诗画,付之笔墨。请问你所写的好诗,哪一首是专为应酬随便写来的?画和诗文原是一理。休说大地山河、幽崖涧谷,与乎风云月之奇,不是亲经历,有所会心,写不来;便是鸟虫鱼之微,如果不经随时留意,仔细观察,明白它的成长变化,它的神意态,也决不能活跃纸上。即便能够依样葫芦,也只貌似神非,了无生气。徒使识者齿冷,画它则甚?我每有新作,总觉今是昨非,以前所写多有谬。常恨自己功力大浅,你怎么说这样话来?要一张画一张原非难事,只是暂时敷衍卷,非但贻笑大方,以后养成恶习,不肯用心,越画越糟。何以见人?实在不胜烦扰,我才称病谢客,这是得已的么?”

郑虔笑:“以前我穷得四萧然,家无立锥。如今锦绣罗列,反无容膝之地。你说有多可笑呢!”

郑虔笑:“你又来了不是?远古虽不可稽,近自秦汉以来,朝廷禄位早为此辈窃据,他们治兴衰迭为消长,却累我辈中人穷愁抑郁以终者不知多少!你生气,其奈他何?不过,冰山易倒,终有尽时。你不像我那样懒散,也许还有之日。于秋后世自有公论,暂时由他去吧。”

杜甫面容立变:“又是李林甫那个老儿阻贤路么?”

杜甫想起彼此都是愤世嫉俗,为时诟病,才致落拓长安,久不得意。有时谈起近况,互相劝告,不要那样迥异庸俗,自取困辱,也都觉得对方有理,应该世故一些。偏是积习难改,心中郁愤只有日益加。今日本是专心诚意赶来劝他,不料他也同样要劝自己。心中好笑,乘机答:“今日本定往践韦左丞的约会,只为听到郑兄喜信,特地赶来。你向来不肯独饮,如和朋友相对却是每饮必醉。日早已偏西,今天又不能去了。”

郑虔笑:“这话也只是对你说说,怎会为外人?你看人情冷、世态炎凉到了什么地步、共只三四天的光,朝中亲贵和一些富商豪族来买画的竟会络绎不断。那年跑遍长安,一张也没卖去的旧画,会被他们行买光。最可笑是,那几个以前只肯买我素绢的市侩,竟连我近年糊窗的两张破画都揭了去。预送笔的更多,连接待都来不及。我奉诏要在日内赶两张画送去,无奈这班有钱人此去彼来,絮聒不休。有的并还不由分说,放下笔礼就走,喊都喊不回来,想退还他都是难事。终日碌碌,其何以堪?”

郑虔:“岑兄那日同你来访,还赠了我二十两,不料送你这许多,如此,真叫那些自命才的守财愧死!等我画完御,就可和你朝夕盘桓了。”

杜甫和郑虔对饮了一大杯,便起告辞。

郑妻人颇聪明,正和阿驾收拾床榻,早看杜甫心意,在门内接:“杜兄由韦家回来,再和你作长夜之谈也是一样。你少饮两杯,把这一幅画先赶来,送去吧。你只会闭门作画,可知苍还未找到以前,我母女二人应门不胜其烦么?”

郑虔抚掌称快,连说:“我们想要的正是这类人。”忽又问:“昨日遇见韦左丞还问起过你。听气,好像你久已不去寻他了。此公在朝,虽然无甚建白,对你却颇看重。你今后还是离不了这班人,最好不要和他太疏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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