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喊,方才凶威早已化为乌有,正在互相招呼笑骂,说:“老狗男女师徒平日杀人如草,何等淫凶,不料一个约了人来,还未动手,先打逃走主意,这两个小贼初动手时那样凶狂,一旦势败便是这样丢人现世,真个难师难弟。”正骂得有兴头上,龙灵玉忽然接口笑道:“芳儿、姜贤侄不要打了。时已不早,枪法也被你们学会,看他哀求可怜,早点送这两贼归西,我们还有事呢!”二人刚应得一个“好”字,忽然一阵风过,隐闻隔山呐喊之声远远传来,二贼也在哀声急呼:“我们自知作恶太多,悔恨无及,只求诸位老少英雄、前辈高人饶我们一条狗命!”话未说完,万芳听出前山郎公庙敌我双方似已动手,枪法业已学会,又听龙灵玉这等说法,如何还肯恋战,接口娇叱道:“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口中说话,手中钩连枪往前一抖,凤凰三点头照准敌人上三路刺到。茹贼遍体都是枪伤,疼痛难止,手法早乱,本是勉强挣扎,一见敌人枪法忽紧,知无幸免,情急心横,顿生恶念,厉声大喝:“贱婢休狂,快和我到阴司成亲去!”话才出口,手中钢刀已用力迎面飞出,照准万芳打去。本意想和敌人同归于尽,百忙中似听穷汉喊了一声“绞”字,也未听清,同时铮铮连响,夕阳影里瞥见寒光如电,连闪两闪,知道不妙,刚怒吼得半声,人已连受重伤,将头削去半个,倒地身死。
原来万芳自一动手,始终以全神听异人招呼,手随声变,从未脱空,机警灵巧到了极点,一枪刚刺出去,耳听一个“绞”字,连枪都未撤,就势大转麻花,把手中钩连枪一拧,往外一抖,那刀迎面飞来,恰被绞住,再顺势一抖,往前一送,连枪带刀全数打中敌人身上,用力又猛。茹贼先被那刀反击回来,将头削去半边,本已非死不可,再吃枪尖穿腹而过,如何还能活命?那旁姜飞瞥见茹贼已死,一紧手中剑,加急进攻。李贼见只剩他一个,越发胆寒,但是胆子更小,始终没有忘了逃走,口中苦苦哀求,人却避开汤、龙二人一面,往对崖退去。一见剑到,知是虚势,只要一挡,敌人锁心轮定必打到,方才曾有两次几乎上当,将刀锁住,知道危机一发,忽生急智,想用险招,冷不防抽空逃走,假意用刀一架,不等刀剑相触,冷不防鱼跃龙门,翻身纵起,施展轻功,箭一般往对面崖坡上蹿去。耳听身后四小弟兄同声喝骂,又听汤八大喝:“不必追赶!”
哪里还敢回头再看。人已逃到半山,相隔敌人渐远,后面并未追来,心中奇怪。正在拼命往上狂蹿,忽听头上呼的一声急风,快落山的斜阳光中一片黑云包当头罩下,心方一寒,猛觉背心奇痛,好似中了一把钢钩,知被敌人擒住,不敢强挣,刚急喊得一声:
“爷爷饶命!”耳听身后那人笑道:“叫你不要逃,偏不肯信,要我老人家费事,这是何苦来呢?”李贼听出穷汉口音,身被抓紧,奇痛彻骨,不由亡魂皆冒,正待哀求饶命,猛觉背上一松,人已凌空飞起,甩向地上,跌昏过去。
四小弟兄见贼一逃,本要追去,忽听汤八笑说“且慢”只得停住。后见那贼快要逃远,业已上了对面山坡,姜飞正恐滑脱,穷汉忽由石上立起,笑说:“汤八弟非要逼我出手吗?”声随人起,飞纵过去。众人见他两臂张开,头下脚上,看去活似一只大老鹰盘空下击,只一抓便将那贼抓住,说完前言,把手一甩,人便手舞足蹈横飞过来。姜飞忙即赶上,一剑杀死。沈、万三人在后,微闻龙灵玉低声笑语:“你们还不快迫于老先生,他恐要走呢!”三人立被提醒,忙同追去。穷汉早回顾笑道:“你们莫忙,我大华归来自会分头寻找你们,快到天女崖上观战埋伏,等候擒那老贼吧!老狗男女逃时不止二人,乘此无事,将方才所说枪法练习一遍,省得时久遗忘,不比去往前面摇旗呐喊强得多吗?”说罢转身走去。汤八原意对方颇喜四小兄妹,多半人要回来,看出要走,忙和灵玉追上问道“我二人多蒙老前辈随时暗助,屡次转危为安,感恩不尽,可能稍留片刻,容我二人拜见一谈吗?”穷汉转身笑道:“我实有事,日后扰你喜酒再谈如何?”说时,人已到了隔山崖上。
汤、龙二人不便再追,只得连四小兄妹一齐喊任。见面一谈,四人才知那是一位隐迹风尘的前辈老侠,名叫王鹿子,还有一位师兄叶神翁本领更高。二人均有多年不听人提起,江湖上传说早就不在人间,今日才听人说此老本在华山隐居,近十年来因见官贪吏酷,天下荒荒,人心大乱,重又移居武当。常时往来南北各地除暴安良,救济苦人。
因有数十年不曾出世,这次出来踪迹更加隐秘,便有人遇见,因其装束年貌已变,所用长剑和一根方铁杖又未带在身旁,谁也想他不到,连汤八事前也未料到近年暗中助他救人除害的会是此老。汤八随又谈起此人乃天台山正宗前辈长老,武功剑术之高异乎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