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便被狼头打了两个起落。平日朝思暮想、心痒难搔、想要把握而不易得的一双细皮白肉的双手,此时被她连肉带衣服一起抓紧,痛彻心骨。以前百计千方求之不得,此时却反成了附骨之疽,用尽心力不能摆脱分毫,最厉害是人当生死呼吸之间,自会生出一种天然的力量,落水的人更无论是人是物,被他捞住便即抓紧,就要他命也不会松开。下半身拖着这样一个大人,水性又浅,如何能在恶狼中游泳?知道早晚必要沉底,同归于尽,心里一急,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回手照准女的面上连推带打,昔日邪念早已化为乌有。哪知人已晕死过去,手却不肯松开,差不多深嵌入骨,连痛带急,顿生恶念,因不知女的已失知觉,想要杀以脱身,猛一抬手,才想起手中刀已在落水时失去,急得无法,身子又往下沉,刚用力一振冒起了些,回手又想将女手折断。
不料那屋顶的半截木棚在大水中淌来,受了恶狼冲激,已不牢固,再经前后五人一翻一侧,土豪夫妇年纪较老,早由屋脊上面翻落。狗子刚急喊得一声“救命”忽然一个狼头打到,棚顶经此一来,正在漩涡中打转,顺流而下,被狼一打,再也禁受不住,当时拆散,化为十几根大小木桩飘流水上。弟兄三人连箱子衣包全数落水。小的两个,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先被黄流卷去,连声也未出,只见人头在下流冒了两冒便无踪影;小的一个坐在中心,木棚一散,恰巧抱住两根小木柱,只吃了两口水,上身便浮出水面,吃狼往旁边打来,还未淹死。大的一个狗子眼快,惊慌忙乱中见棚顶被狼头打碎,因是倒坐在后,那根木梁失了重心,前段往上翘起,狗子急切间无法转身,拼命往梁上一抱,那根独梁虽被抱住木梢,人却倒翻过去,落在水中。木梁前轻后重,便朝人反激过来,虽未打中,狗子却仰面朝天沉入水内,百忙中急于逃命,不知木棚已散,上面还有一些散木、铁钉和一些茅草,狗子用力太猛,没有看出上面还有一根长钉,恰巧猛按上去,木桩虽被抓住,铁钉却将手掌透穿。也全仗此一来,才将那木头抓紧;否则,狗子冷不防全身倒翻沉水,碗口粗的木梁,不是这枚铁钉,如何把握得住?当时虽未淹死,等灌了几口黄水,头前脚后连人带木梁被狼头打得东歪西倒,双脚在水中乱挺,好容易扭转身来,将头昂起,仗着年轻力壮,想要抢上前去将木抱住,用力一拉,方始看出手背上多长出一枚铁钉,其痛彻骨,心里一慌,猛力往前一推,双足一蹬,正赶上一狼打来,木前人后,立时顺转,箭一般朝前冲去。
恶奴落水在前,本已淌出好几丈。头刚出水,猛瞥见一根木桩由侧打来。方想逃避,女的本已淹死过去;被恶奴用尽全力,连打带抓,痛醒过来,觉着周身酸痛,人浮水中,急得双足乱蹬,刚哭喊得一个“张”字,这一用力,被水一涌,反倒往上浮起,恶奴如何能够逃命?心方一慌,连人带木桩业已猛冲过来,打在太阳穴上,当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后面少妇见木桩打到,恶奴已被打中,心惊胆寒之下瞥见柱后狗子也是情人,便想扑去,那木柱已横扫过来,脚底再一用力,当时下沉,被水闷死,由此便未再起,只见水面上冒出一串水泡,随流下驶,晃眼无踪。狗子瞥见狗男女抱在一起,方自愤怒,没想到身后狼大,前面木桩被人头一撞,连人带木立时横过,斜向一旁,略一停顿之间,那丈许高的一座狼山已从后面涌到,盖头压顶,将人包没,一齐卷走。等到冒起,人已淌出老远,淹个半死,左手已松,只剩右手钉在木上,随流淌去。
这原是同时发生转眼间事,棚顶散裂时,刚由李善马后浮过,差一点没被撞中马股。
先那壮汉、村童在上流相隔两三丈处瞥见二人骑马渡河、泅水斜射过来,口中急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