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后一面降落下去。二人党着天气湿润,身外混茫,什么也看不见。忽听雷声轰隆,四山皆起回应,风雨之声汇成一片,才知山间正有雷雨。晃眼便由雨阵之中穿过,落向一座危崖之下。醉道人道:
“此是青藤峡,东面尽头小坡上去,往左一拐,便是陶道友的山洞。见时可说我尚有事关中,不及登门相访了。”二人知他要走,方在应声拜谢,醉道人已破空飞去。
这时雨已渐止,雷声仍是隆隆未歇,峡中阴晦污湿,草木腥气甚重,令人不耐。便照所说,往东首尽头走去。刚上小坡出口,猛觉身后雷光奇亮。二人回头一看,一个震天大霹雳,夹着栲栳大一团雷火,已由西尽头高空之中打将下来。峡西一带,本是暗云低亚,烟雾迷漫,形势也更险恶,看不真切。只见雷电横飞,金光闪耀中,似见一个极小黑人影子飞起,一闪不见。一雷之后,依旧暗沉沉的。俱想仙居密迩,不会有什妖邪在此寄迹。便往左崖寻去,那地方也是一条山谷,只比青藤峡宽大得多。行约二三里,二人忽见右首崖对面有一幽谷,人口地势逐渐凹下,最前面两边危崖齐往当中合拢,不透一点天光,看去黑沉沉的,宛如一条极深暗。因地势只当地一段最高,来去两路均低,又有十亩宽广,尽管三面山崖之上添了许多雨后新瀑,玉龙倒挂,界破青山,雨势一住,水便退尽。知道沿着谷底这片危崖,便是黄耳崖。
二人忙把身上水迹揩干,穿上干净衣履,向前寻去。那崖形似一个长圆形的半个馒头,石如黄玉,平整光滑,寸草不生。初意洞府必在前面转角之处,及至走出十几步,崖忽内凹,里面出现两圈弯曲盘道,上面有一圆形山洞,看去果和人耳相似。洞口净无纤尘,内里弯曲,仿佛甚深。二人料是仙人隐居之所,正打算顺着盘道,去往洞前求见,忽听一声从未听到过的厉啸,由洞中飞出一条人影。二人忙即纵身闪开,定睛一看,来人乃是一个黄面狮鼻,浓眉虎目,背插一支梭镖的黄衣道童。同时洞口现出一个狮头独角,身布密鳞,通体火也似红的怪兽,好似凶威初敛,本欲前扑,又复却退蹲伏神气。
方欲开口,道童已先问道:“此是我师父陶真人的洞府,外有九条羊肠暗谷环绕,内中多蛇,均有奇毒,谷径形如螺旋,常人绝难通行。你二人不似左道妖邪,怎得来此?”
二人闻言,知已寻到地头,好生欣喜。一同施礼说道:“我二人一名赵霖,一名王谨。
现奉青衫老人之命,来到仙山,拜在朱真人门下,请师兄示知尊姓大名,敬乞代为通禀,感谢不尽。”道童略微沉吟,答道:“我名鲁孝。二位师兄既奉青衫老人之命而来,可知朱师伯此时无暇相见么?”赵霖答道:“老人原说家师现在洞底修炼天书,不能出见,有事只能请陶师叔遇便转告。行时赐了一封书信在此,并且家师母陈夫人已先拜见,必蒙恩允。只为向道心切,并有求告之事,必须来此。先拜见陶师叔,在未见家师以前,暂在仙府寄居,求陶师叔指点。来前还在衡山白雀洞见过金姥姥前辈和嵩山二老白、朱二位师伯,以及师叔醉道人,均说此行必蒙陶师叔恩允收留。又蒙醉师叔亲自送至左侧谷中降落,才寻了来的。”鲁孝还未答话,忽听洞中深处有人唤道:“孝儿,你领这两人进来吧。”鲁孝应诺,随道:“师父唤二位师兄入见,且等进洞再说吧。”二人谢了,鲁孝便领二人上去。
到了洞口,那红色独角怪兽已经不见。洞径外观深曲,等走完头层,地势渐高,忽然现出亩许方圆一个大天井,对面一座高大圆门,内里方是正洞。二人也不暇细看,各把心放诚敬,随同入门一看,石室高大,陈设无多,均是玉石所制。当中丹炉旁边,立着一架八尺高下的古铜灯架,内有两朵灯花,银辉四射,照得合洞光明,无异白日。右壁圆洞以内,为陶真人静修之室,真人坐在上首云床之上,乃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道者。二人跪拜,呈上青衫老人书信。真人命起,将信取出,看了看,笑道:“令师现正勤修仙法,连我也不能随意出入。好在有青衫老人来书,令师母也曾见过。我与朱五兄是多年至交,情同骨肉,本可代为作主。你二人根骨心性甚好,暂且由我作主,留居此洞,与鲁孝一起,先自修炼。等到年终,令师紧要关头过去,再引你二人人见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