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杨永作别回去，到家天已昏黑。家人密报，史爷适才由后园叩门，现在园中静室之内坐候。杨永所乘之舟乃自备快艇，回时更命船人加快，湖中并未见有一船越过，史涵虚竟会先到两个时辰，闻报大为惊疑，匆匆赶往园中去。一见面，史涵虚便屏人密告，说他早年在茅山家，曾习术。当杨永未去君山以前，便听徒弟报告，说前山有一士，神情行迹怪异可疑。他假装路过，暗中前往探看，见士满脸凶邪之气，断定不是善良。此来必非无为，无如法力浅薄，查不他的真意所在。那日听杨永探询士行踪，背人间底细以后，当晚夜人静，便即布卦推算，竟是大凶之相。幸有解救，正应在当日来客上，详情却不易知。

神奉命大喜，因使者乃鄢神，暴，来时带有风雨。丁财父见妖行径可疑，借着风雨为由，故意不下鱼网，使神没法上岸。神本原非族成真，神通较小。不似都、太湖、江海诸神，不论陆，多能通灵变化。神又不肯发上岸，使生灵庐舍遭殃，又在重创未愈之际，恐过时限，再受毒刑。幸得都神相助，送上岸来，直投丁财鱼篓之中。正打算如何向丁财父传达意旨，恰值丁三心好，见妖过期未来，将神所化白鳝鱼倒向盆养起，妖又恰好外未来，这才借着泪示意，将鱼盘成字迹，令丁财父到日留意。

妖见诸正教日益昌明，门下弟个个法力，既痛心好友之死，为报仇，又恐自己日后与仇敌狭路相逢，也步了好友的后尘，为其所杀。于是求钟之念更切，誓必得。自知一班同党个个贪狠，无什信义。法力比己浅的，全无用；神通大的，到手时必被抢夺了去。死去好友尚且难料，别人更靠不住。妖想了想，还是回到君山，仍预计，迫神行事，比较机密稳妥。虽幸行时把稳，留有退步，对于神未下绝情，但是神太已刚不屈。途中盘算，觉着对于神，重了不好，轻了也不好，真想不用什么方法好使屈服。

那妖原是云南竹山教中妖人，既贪且狠。以为那钟既是前古奇珍，到手以后，一用妖法祭炼，立可无敌。无心得知底细，喜极狂。恐外人生心抢夺，意独占，多亲厚的同党也未告知。只把所妖妇换了童装柬同来，在君山十二螺后寻一隐僻岩住下，结坛行法，令妖妇镇坛，自去湖边作怪。先也费了些手脚，终于将神擒到。每次均带回后山岩毒刑威，然后限期放回。这次外寻人相助，原因神拼死不屈，情不已。而所寻妖党，又是生平惟一患难至，这才勉寻去。途中想起，仍不放心，惟恐那同党恃分；或是因此，在妖法未炼成以前被人抢夺。准备见了那人，先探明了心意，再约相助。稍有可疑，仍回君山，再向神毒刑诱迫。本来首鼠两端，心意不稳。及至寻到那妖党巢一看，人已不在。路遇别的妖党，才知那妖党与妖分手不久，便在滇边为正教中人所杀，形神俱灭。

次夜又以玄功定，元神飞湖中，寻见神查询，才知君山下面便是湖。前古时节，岳附近诸郡俱是洪，一片汪洋。嗣经大禹治之后，用一神钟将湖罩住，另在衡岳移来一座小山压在上面。另辟了两小。一面引由陵人江，一面使乌江以东五岭中越城、都庞、骑田、萌诸以北的资、澧、湘、沅诸，皆于此湖汇，使其只保有三百里方圆的面，吞吐云梦三湘，为民众利。不知怎的，被妖知，取此钟炼法。但是君山有神禹法术禁制，妖难于移去。便以极恶毒的邪法，附在丁财鱼网之上，将湖中神化作五条白鳝鱼网起，带回所居后山崖，行法威胁，迫令在山脚穿一，直达此山中心覆钟之所。等到打通以后，妖再用避法宝湖取钟。

神俱是南宋忠勇殉国的将士，正直聪明，知此钟一去，不消两日，洪暴发，连岳带荆襄九郡齐化泽国，因而抗命不允。妖狠毒，问日一用毒刑拷打。这还是妖知神所居就在湖底，君山脚下，如攻穿山腹，到达湖，非神相助不可，否则早下毒手遇害了。最后一次，妖见神忍死苦熬，始终倔，不禁暴怒，一面在湖中下了极恶毒的禁制，一面离山往寻同妖人，另谋取钟之策。总算妖心未拿稳，没有斩尽杀绝，给神留了一线生机，才得保命。神先仍不肯，挨了一日，为妖法所制，已然遍鳞伤，实熬不过苦痛。同时奉到君巡行太湖途中敕令，得知此是注定劫难，为保万生灵，舍命与妖相抗，已得帝眷，除命宣敕使者来助，指示机宜外，并准其姑且屈从，以为缓兵之计，免得白受楚毒。

山中有一寺观，观主史涵虚，是六十多岁士，人甚风雅。杨永每游君山，必往相访，在观中住上些日才回。杨永先问怪士行踪，只答不知。第三日早起，杨永等要往后山隐僻之再去寻找，史涵虚忽说：“贫昨已命人把后山寻遍，大约那位友已走，不必徒劳。公如要见他，等他回来，我往府上送信好了。贫明日须往岳访一施主，请回去吧。”杨永每次来游玩，史涵虚必要挽留多住一二日，这次并未说走，忽下逐客之令，说到末句又看自己一，料有原故，便请搭船同往。史涵虚答说：“行否未定，公仍请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