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准备今冬明春渡荒谋生的苦人照例都有这么一顿酒食,并还指定来此,不去别家,连见人问答以及如何来去均曾受过嘱咐,已有半个多月,接连不断,每天都有几十百个。他们都有一套不同的说词,我先颇奇怪,直到日前老二来说,才知是他所为。
"因其形貌变化每次不同,这些人开头也未认出,后虽发现这两人的身材口音觉着眼熟耳熟,方始疑心,仍拿不准,又守着他的指教,不敢招呼。后来还是我知这些人受他救济,见他们双方并不交谈,当是假装,向两个有交情的人探询,先不肯说实话,这位异人好似一时高兴,忽然将我喊住,当众把前事说了一个大概,并说,本来他不想说,只为众人疑神疑鬼,当他怪物,实在好笑。为恐谣言太多,引起人们迷信鬼神之念,才行明言,一口说他是变戏法,内中巧妙不到走时不能告人。二位班头之来他也提到,以他看法,说二位人已陷在泥塘里面,想要拔腿又陷下去,决没有拔出来的一天,也许不久还要寻来此地,却没想到今早就会赶来。照他吩咐,原应假装不知,一则我们多年交情,以前那场官司又蒙二位照应,不应该没有良心,听那口气,非但不肯相见,万一有什误会恐还难免吃他的亏,这才就我所知尽量劝说。虽然口直,难免冒犯,但我实是好意,还望不要见怪才好。请想二位班头来时他实出于意料,事前便说,你们今日中午前后必往北关大明湖一带访问他的踪迹,准备再坐片刻便往等候,开个小玩笑,不知怎的,你们刚进村口,相隔里许,还未转过山角他便警觉,正说要迎上去,一会又说来人就要走来,且看来意如何再作计较,所以方才二位班头追出时我那样愁急,惟恐追上发生误会,后听说出来意才放了心。人家说得好,哪怕心中和他作对,只无实事便不相干。话已说完,心也尽到,真要见怪也说不得了。"
二人一听这翼人影无双便是那七个义商之一,本领大得出奇,如说真变戏法,方才奇迹又曾眼见,怎会是假?如说白莲教一流邪法之士,偏又一口否认。再想到对方清早叩门和所说北关寻他之事,分明连昨夜见官的一言一动都在对方耳目之下,想是今早临时变计,恐往北关露出形迹,改来千佛山下村镇之中访问,未被听去,所以这等说法,不是飞仙剑侠中人岂能未卜先知,刚进村口便自警觉?先吓了一个毛骨悚然,觉着余富所说不像虚假,继一想,这样下去公事如何交待?便问:"方才所说酬谢众村人的富户都是何人?"
余富笑答:"他做的事无一不是有根有脚,极少看出破绽。他那救济穷苦,十次倒有九次是事主本人和他新结交的可靠朋友借一题目出面散发,便是骤然相遇,非当时救济不可的也有他的巧妙方法,向不轻易露面。日子一久,无端得到飞财救济的人见与不见都知是他所为。休看纸里包不住火,照他那样心思细密,就是风声传到官家耳里,也和上次救灾一样当作民间谣传,连问失主本人他都不敢承认,何苦多事自我麻烦呢?这两家富翁也是前面村镇上的有名人物,一个以前还是恶霸,总算回头得早,他有一个堂兄乃外县首户,水灾时节吃过苦头,先就得到警告,占了便宜。如照以前所为,被这位异人寻上门去,简直非糟不可。这样一说,二位班头想已明白,你问他们也决不会说一字,不信只管试他一下就知道了。"
二捕一听,便知内中一家姓史,与自己同是破落户出身,并且还是同门师兄弟,自从学会本领,由三十几岁起弟兄二人便流狼在外,过了十余年忽然发财回乡,说是经商所得,跟着便在城内外开了几家店铺,逐年添买了两三百顷田地,文武两途俱都来得。
史二更是城外一家著名的财主恶霸,因其平日出入公门,最喜结交缙绅人家,虽然强横霸道,有恶霸之称,人却豪爽好交,对于自己颇讲师门交谊,又有利用之处,情分甚厚,当日改北为南一半是寻丁、余二人探询贼踪,一半便是寻访此人。因他以前发迹所得都是不义之财,与江湖绿林中人暗中都有交往,人却机警仔细,尤其中年以后,不是真有本领名望的人决见他不到,就是对方有点老交情,也是不等人到,老早便由所派党羽迎前打发回去,决不令其上门,能见到他的人都有极深交情,在有求必应之下差不多全成了革命的朋友。正想便道往寻向其求助,不料人还不曾见面,他也跌倒在飞贼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