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另一个师兄、一个伙计并还立在他的身后,始终头也未回,偷觑赵柱一脸狞笑,手背向后,仿佛拿有兵器,待要相机发难光景,同时瞥见身侧不远便是赵氏兄弟平日练武的铁棍钢刀,另外还有一条锁链,都是现成兵器,不由怒从心起,胆子一壮,以为方才受制乃是出其不意被人点倒,如今穴道业已解开,好汉打不过人多,赵柱业已准备发动,再不抢先下手,师父回来非失宠不可,双方不约而同打了暗算主意。
赵柱住在对面屋内,闻声惊起,一见便知形势严重,忙即缩退回去,偷偷取了兵刃暗器悄悄掩出,乘着对方不觉,立在一个年纪较长、本领较高的伙计后面,将手中刀悄悄递过一柄。因其阴险狡诈,大有父风,也极机警稳练,不看准决不下手,上来又听出对方不会伤人,胆子大了许多。虽觉飞贼孤身一人,粗心大意,但因这位继母最得乃父宠爱,对这长子也善笼络,双方情感不恶,人又胆小秀气,业已吓得周身乱抖,两次跪倒,均被怪客命人扶起。双方相隔甚近,先还恐敌人故意做作,拿这继母做挡箭牌,休说误杀误伤,便这一吓也受不住,只得忍住,一面暗中偷觑众人神色,看看乃父罪恶被敌人宣扬之下有无反应,平日忠驯是真是假。一见两个少年师弟目注那两件兵器已快发动,怪客话将说完,快要起身,便朝伍氏暗打一个手势。伍氏原颇机警,口中诺诺连声,眼望怪客刚一转身,哭喊得一声"吓死我了",慌不迭便往房中窜去,心慌腿软,刚刚扑跌地上,外屋为首四五人已早作好准备,不等敌人走出堂屋,一拥齐上。
这班平日强横霸道、倚靠公门的小狗腿何等凶恶,又是第一次受到这样恶气,本就心中愤怒,有一发动谁也不愿落后,抢到兵器的自然赶向前面,讨好争功。没有兵器的几个都欺敌人剑己还匣,急切间拔不出来,以为自家得过传授,擅长师传扑跌之术,手疾眼快,只要上来先将敌人膀臂两面吊住,不怕他不束手待擒,多高本领也难施展。可是这班人均受过三元长期训练,只管一拥齐上,全都练有一套手法,配合巧妙,非但声息全无,一丝不乱,并还各有各的部位,分头下手,多么强健的犯人只被他们双手搭向身上休想得脱,练惯的事,连暗号都用不着打,只有两个稍微落后,没有抢上,余均头是头,脚是脚,各寻各的下手之处,悄没声分头窜将过去。为首四个更不必说,内中赵柱恐伤这位晚娘,上来便朝飞贼左手一方抢过,不问青红皂白横刀就剁。另一伙计也拿了一柄鬼头刀,照准怪客小腿上斫去。
赵柱早就打定主意,凭乃父的势力,斫杀一个小贼稀松平常,何况对方手持钢刀,夜入人家,又穿着这身奇怪的夜行衣服,就是当场格毙,至多一相一验,丢到乱藏坑里了事。但是此贼胆大得出奇,说话如此可恶,本领又高,正好生擒拷问,先让他多顶几口黑锅,向官请赏,定案之后再将他凌辱虐待个够,以出这口恶气,上来改用刀背便是为此。百忙中瞥见同伙用刀斫腿,虽非致命所在,万一对方恨毒,拼过热堂死不肯招,岂不麻烦?方觉那人冒失,就这心念微动、时机瞬息之际,猛觉一股急风,随同怪客两膀挥处,震得虎口崩裂,手臂酸麻,那柄刀也反击回来,几乎斫向肩上,反伤自己,胸前也似震了一下。同时瞥见眼前人影散乱,惊呼逃窜声中互相挤撞倒退,跌扑了一片。
微闻滴夺两响,一道尺许长的寒光由侧飞过,堂屋中间一盏大灯立被打灭,成了漆黑,敌人踪迹皆无,随听房上喝道:"无知鼠辈倚众行凶,像你们这样人堕落已深,决无醒悟之日,今夜只是给你一点教训,再如不听良言警告,谁也休想活命!"随听呼呼风响,展翅飞腾之声冲霄而起,掠过正面屋脊向空飞去,晃眼声影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