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个可恶。我料这厮也许由大王坟附近便在暗中尾随了来,照此情势理应一场恶斗,不知怎会费了许多事,冒着寒风尾随奔驰了这一大段,双方还未对面便自溜走,莫是文妹所说那位前辈异人突然现身将他吓走了吧?"文婴想起乃师临终所交的那张遗嘱,早就悲愤填胸,只是不曾露出,闻言虽觉有理,仍不死心,仗着贴身皮衣刀剑不透,只将两眼风镜护住便可无害,手中仙人掌又是专防镖弩之类的利器,正和南曼商量,欲往察看。铁笛子见她先前怕人看出,忽又如此激昂,知道方才所料不差,笑说:
"要去都去,看那灯火是否特制也好。"
忽见前面似有火光映照,心疑敌人还有埋伏,恰巧旁边有一雪堆颇高,纵身上前一看,不禁好笑起来。二女也自赶上。原来前面对头悬灯之处乃是一株枯树,秃干枯枝本来雪积不住,再被狂风一吹,上面积雪多半吹落,下面又是一片凹崖,崖脚空着一大片,点雪俱无,却有不少枯草,堆在凹中,离开上面深达丈许,土沟甚宽,逃贼的灯便挂在树上,相隔大远,虽只见到一点火光,内里想是油膏所制灯蕊。火力甚强,被雪团打落下去。恰巧坠在下面那片枯草之上,当时引着,灯筒中的油膏也被火烧熔,于是将崖脚未被雪压的一片枯草全数点燃,崖上下全被照亮,哪有人影!
二女方觉铁笛子所料不差,忽然遥望天边似有豆大两粒火星,又似前后会合,互相闪得一闪更不再见,料知贼已逃远,这样黑天雪地决难追上,再用灯筒照见二贼所过之处,均留有两条雪痕撬印,内中一条正是去往悬灯之处,但是未走回路,一算途向,与前途准备投宿的黄茅村一在正南、一在西北,略一商计也就拉倒。晏文婴先未想到平日时刻在念的深仇大敌会在这里狭路相逢,如其事前得知,稍微留意,便不致被他滑脱。
再一想起昨夜那位前辈异人曾说,双地煞、小流星就要寻你,杀母之仇遇时不可放过,更要留神狗男女的凶毒,不与铁、南二人相见同行同止不可上路之言,一时疏忽,只顾防那另外两人,意将此事忘个干净。从来机警仔细,竟会这样粗心大意,越想越恨,无奈仇敌业已逃远,为了天黑路滑,走了半夜才只四五十里,彼此都有一点饥渴,就是不寻宿处,也要觅地饮食。铁、南二人看出她闷闷不乐,再一劝解也就罢了。
铁笛子随将灯筒取出,朝西南方空中亮了几亮。文婴知是招呼黑雕的信号,忙说:
"听大姨说,此雕天山特产,从小便经恩师和师兄师姊豢养训练,非但猛恶灵警,目力更强,能在黑暗之中察看地上动静,更能隐身高空暗云之中,连经许多时刻飞翔不倦。
我们虽与狗男女去向相反,相隔并不甚远,此雕空中飞行晃眼追上,它又深通灵性,能够分辨敌人,师兄可否将它喊下,请它代小妹察看仇人踪迹么?"铁、南二人笑道:
"我们心意也是如此。可惜二贼去路相反,天又大黑,不知是否藏起。只要前途没有二贼藏身之处,此雕必能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