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魂道:“事前的筹划自不可缺,然则形势演变并非在我等掌握之中,再是怎么考虑周详,也难免有出乎预料的情况发生,这就只有赖于临时的反应了。”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玄三冬眼珠翻动,瞅着金经魁,道:“有句话,若是问得冒失,要请千万包涵则个,我这人,向来就是心里憋不得事,大伙把言语摆明了,也省得暗地犯嘀咕。”金经魁软塔塔的道:“你说吧,又是什么事情犯了你的疑惑?”玄三冬道:“既然姓严的已经把谷老爷子接到别处,列位却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正如你方才说的,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一片冷僻荒寒,孤零得出鬼,你们不跟着姓严的换到‘风飘雪’去凑热闹,兀自守在此地又有什么意图?”
金经魁沙沙的道:“老实明说了吧,严渡早已另外派了差事给我们,叫我们三个兼程赶到百里外的‘闸刀隘口’去打埋伏,端等候谷唳魂经过时加以截杀;‘闸刀隘口’和‘黄讶集’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我们又不是吃撑了没地方耗力气,巴巴跑到‘黄讶集’去凑什么热闹?这一来一回,便凭白多出百十里地,不如留着精神在这里窝上一宿,假若没有出纰漏,明天大早我们三个业已上路了…“
玄三冬“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这样一套计较,可怜生的,眼下你们三位却有两个永远走不出‘白石岗’啦;我说老金,算起来还是你运气好哪!”
金经魁有些哭笑不得,他龀着牙咧着嘴,表情又是尴尬、又是懊恼:“我运气是好,好得尚留下半条命,玄三冬,你瞧我的运气有多好啊…”明知对方是在说反话,玄三冬依然笑吟吟的道:“留着半条命,总比送了整条命要好,老金,犹能观赏风花雪月,体验人生百态,到底胜似无知无觉的躺进那冰冷黑暗的墓穴之内,你说可是?”
哼了哼,金经魁半侧过脸去不愿再搭理玄三冬,神色阴冷得紧。
谷唳魂这时若有所思,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一旁轻轻活动着上了绷带的胳膊,过了一会,才又回来坐下,平平静静的道:“‘闸刀隘口’是进入‘妙香山’的必经之地,也是极为险恶的一处关卡,过了‘闸刀隘口’,直达‘妙香山’就只一片坦途了;金经魁,严渡派去伏击于我的人手,恐怕不单你们三位而已吧?”
金经魁沉默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模样似乎是余怒未熄。
谷唳魂和悦的道:“知道还有些什么人么?”
金经魁咽了口唾沫,僵木的道:“另外还有‘大力刀王’范子豪、‘红头鹰’卜天敌、‘六手哪咤’莫连才…以及,呃,‘夺目’麻无相,连我们一共是七个人…”
唇角微微抽搐,谷唳魂喃喃的道:“谁说严渡没有神通?这些南北各地的邪魔厉祟,居然叫他邀来了这么多,而且都是顶尖儿的角色…老严对我,真叫豁上了!”
金经魁无精打采的道:“除了我们这七员之外,严渡是否另有其他安排尚不敢说,他喜欢布下连环套,一环接一环,他亦明白,‘闸刀隘口’如果截不住你,再要找同样的下手机会,就难乎其难了。”
谷唳魂形态凝重,又离开圆凳,开始来回蹀躞,显得心事重重。
忽然,玄三冬道:“不用烦,谷老兄,我有法子应付!”
望了望玄三冬,谷唳魂不大有信心的问:“你有法子应付?却是愿闻其详。”
玄三冬瞅了金经魁一眼,正好金经魁也面带讥诮之色的瞧向他,光景摆明了,是根本不相信他有这等能耐的神气;于是,这位“土儿遁”冷笑一声,大马金刀的道:“谷老兄,是什么法子,现在还不能说,换个地方我再仔细告诉你,娘的个皮,这叫法不传六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谷唳魂晓得玄三冬这几句话是冲着金经魁而发,姓金的虽说是身败输诚,但半世成残,心里难免有些不甘不愿的怨恚,加以玄三冬在嘻笑怒骂之间,对于金经魁的个人尊严可能不甚顾虑,引起对方反感之处自所不免,凡是人,一朝想不开,到头来玩出什么花样谁也预料不到,是以玄三冬此际故留一手,倒非弄玄虚,怕只怕金经魁在“法传六耳”之后,到节骨眼下摆上一道,那就真叫吃不了,兜着走啦。
这时,金经魁有些犯呕的自鼻孔中嗤了一声,是在回应玄三冬的话,却不看着玄三冬:“但愿你们一路平安,履险如夷,不过我仍得警告二位,切莫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闯关的法子固然要有,却需切实管用才行!”
玄三冬也在答复金经魁,同样却不向对方多看一眼:“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你布你的八卦阵,我有我的两仪谱,横竖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若是法子不灵,还拿出来献哪门子宝?谁都有谁的一套,否则混世尚混得到今朝?”
谷唳魂笑了笑,道:“待一会倒是要听听玄兄这两仪谱是怎么个谱法?然而金经魁的忠告亦非渲染夸大,他刚才说的那几号人王,玄兄不知有个耳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