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说过这包二姑的来历,她姓包是不错,有个绰号叫“盘肠二姑”乃是形容她的刁泼凶悍,惯于缠赖,是个极其难惹的人物,她本名不叫二姑,单字一个敏,别瞧是个妇道,关外白山黑水之间,她可是一条声名煊赫的母大虫,独来独往的女响马,提起“盘肠二姑”不啻响起一声焦雷——严渡本事可大,天南地北的恶鬼煞神,竟然被他搜罗俱尽了!
“飞龙卷”雷同风是何方神圣,卜天敌倒不大清楚,但看他那种跋扈气焰,猛辣架势,显见亦不是易与之辈;露面的这五个人,再加上严渡,合起来的份量极重,重到卜天敌自知难以抗衡,把谷老爷子业已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
当然,他已经有了腹案,这个腹案,他也明白将要用什么代价去施行。
严渡不知道是否猜中了卜天敌的心意,他似乎并不急着要卜天敌的性命,他好像在等待什么,或者是,在延宕着什么…
卜天敌目注严渡那张阴沉僵木的面孔,有着悚然惊悟的悸震,他警惕到不能冒险和姓严的赌下去,因为不管对方消耗时光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是必然的输家!
于是,他深深吸气,双手微翻,那对钩趾锐利的大鹰爪已经斜斜举起!
严渡看在眼里,不由叹喟一声,十分平静又十分惋惜的道:“你的确有着过人的机智与反应,卜兄,你是个少见的人才!”
卜天敌的视线专注的看着他斜举的鹰爪尖端,瞳孔在逐渐收缩:“现在谈这些,实在没有多大意义,人总免不了一死,好人免不了,坏人免不了,有才无才亦然,严渡,争的只是个值与不值罢了。”
“长山孤鹤”霍伯南忽然唏吁一声,竟带着无意掩饰的伤感:“卜天敌,我杀过很多人,但是眼前,我却头一次发觉我在犹豫,我怀疑我对严堂主的允诺,是不是从开头就错了?”
严渡闻言之下,额上顿时青筋暴突,他凝视着霍伯南,谨慎的道:“希望你不是当真,霍兄,但愿你这番话,只是情绪上的宣泄而已。”
霍伯南闭嘴无语,从他的反应上,看得出他已经有了悔意,已经在自责不能隐讳他心底的感受——是的,他只是情绪上的宣泄而已,实质的利害关连,往往和个人的意愿观念背道而驰,纵然那种意愿观念是较为公正的。
人的转变就有这么快,又一次常情常态的重演——卜天敌在笑,不知是自嘲抑或嘲人。
严渡同他的帮手们仍然没有动手的迹象,仿佛他们在等着看,看卜天敌下一步的反应又是什么。
趾钩尖利的一对大鹰爪,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闪漾着冰冷的、乌亮的光芒,卜天敌身形猝移,明着是扑向严渡,却在严渡的急速后撤中暴弹而起,凌空九个斤斗连成一串,爪飞趾旋,竟刹时笼罩住散立四周的五个强敌。
五个人据守的位置本来是有着不等间距的,而且参差不一,但那有如千鹰撄掠、万爪挥击的钩影幻刃,已将时空化为方寸,锐镝所在,无处不包,空气也像被割裂一般,发出呻吟似的啸颤之声!
“盘肠二姑”包敏尖叱着贴地回转,形如陀螺,一柄雪亮的马刀随着回转的势子溜掣翻舞,光华绕飞,若匹练、似长河,那柄长刀,又宽又重,到了包二姑的手上,居然只像捻着根灯草梗,就有那么轻快利落法!
“长山孤鹤”霍伯南倒真是人如其号,别看他只是单手独脚,却一飞冲天,不但姿态美妙,行动疾捷,他这腾空而起的高度也在五丈之上,叫人看在眼里,不免替他捏着把冷汗,怕这只鹤收不住势子,就这么随风而去啦。